繁华的青州市里,左祁臻解下军装的袖扣,喝了杯放在门口酒柜里的红酒。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喝一杯红酒,那样会让他高活动量的一天再次充斥起精神。换了寻常穿的睡衣,他阔步上了二楼。二楼上是他办公专用的书房,他会在这里处理他的一切公务。
晚上的时间总是很忙碌,将一些机密文件锁好,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响了。
他黑如蘸了墨的眸子微微一扫,大手将手机拿了过来。
是徐荣。徐荣一般晚上不会给他来电话,假若有电话,那也是大事。
点了接听键,将声音放在扩音上,左祁臻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红酒。红酒很醇,在唇齿间流转而过。
“少将,海家大小姐没了。”徐荣的声音有些急,但是几个字都说的很清楚。
左祁臻的手忽而一颤,微微停顿了几秒后才扬起一抹让人心惊的凉。
“没了?”他的嗓音喑哑,但是却让徐荣一下子冒了层冷汗。
“刚来的消息,出了车祸,人当场就不行了。”海家这个青州的大户竟然接二连三出现不幸。先是海家小姐的母亲因病逝世,后来父亲也突然离世了。现在唯一能顶起事的海家大小姐也没了,只剩下了年纪轻轻的海家小姐。海家小姐海凝身子一直不好,现在海家所有的家产已经全部掌握在了继母凌霜手里。
只是这接二连三的事故,是不是也太巧了。
左祁臻嘴角忽而翘了翘“这青州已经是谁都能乱的了吗?”一个继室,接二连三挑战他的底线,当他眼睛是瞎的吗?
“少将之前给她的警告她全然不顾,是已经不知所谓了。现在海家小姐已经找到了我,您看这件事…”徐荣有些猜不准左祁臻的意思,所以并不敢答应海家小姐。这样的事,少将虽然在平衡青州各势力,可是家室总是不能直接插手。这海家小姐自小是海家大小姐教大的,头脑也是个极好的,虽然身体状况不太好,但是这件事只要少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位海家小姐就能将这件事情翻过来。说白了,这位海家小姐找到少将这里,并不是求少将管这件事,而是求少将不管。其实在海家大小姐车祸之前,海家有很多的事务已经落在了海家小姐身上,海家小姐做事果断,手腕已经是不浅了。
“不见。不过告诉她这件事我不会管的。”左祁臻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徐荣点了点头。
“哦,还有,洱市那边最近有点不大对。”
“你说话是越来越不走脑子了。”左祁臻声音一下子凉了一个温度。
徐荣心里打嘀咕,又不敢卖关子“最近那白擎的动向有些不对劲,资金流向有问题,而且那个情妇那边也不太对。”很久之前,久的徐荣都记不清楚了,少将让他观察一位简小姐。可后来这位简小姐突然就结婚了。自那之后关于简小姐的事就不常传过来了,如果不是简小姐的丈夫那边出了问题,这件事也不会到少将这里的。
左祁臻眼瞳很暗,暗的谁都不能在其中窥测一分情感。
他的手微微停顿了片刻,不知是为了那边出了问题还是为了别的,许久,左祁臻嗯了一声。
徐荣并不知道这声恩代表什么,又不敢深问,遂挂了电话。
左祁臻将手里的一杯红酒喝尽,深深呼出了一口浊气。白擎竟然有情妇了吗?他竟然不知道。
没有跟任何人说,喝完那杯酒,他趁着酒精上脑,直接开了辆车去了洱市。
他其实去过很多次洱市,有的是为公,有的是为私。为公是为工作上的事,为私,是他曾经特意赶到洱市想要看她。
他对她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像是冥冥之中牵着他的一条线。青州的冬天很冷,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雪,路上的边缘处还残留着积雪。洱市距离青州并不算远,一个多小时也就到了,只不过这不远的路程,已经是两个天地。洱市没有雪,只有又冷又燥的寒风。寒风吹过无人的巷子,呜呜作响。
他将车停在洱市的马路上,有些迷茫。他自打她结婚后就没有停过她的消息了,所以他并不知道她住哪里。
风吹了半夜,就在他即将在车里睡下的时候,徐荣又来了电话。
这一次电话,徐荣嗓音都变了。
“洱市那边,简小姐出事了。”
轰,脑海里的弦似乎一下子被扯断。左祁臻黑瞳在夜里一下子扩张开。
“简小姐的居所着火了,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烧了一个多小时了,砸门进去的时候,简小姐已经…”徐荣的话有些说不下去了。这一晚上的事太多了,多的他都要反应不过来了。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虽然许久没有探听过简小姐的事了,但不代表她可以发生不测。
可是这样大的不测就是发生了。听说火都烧到了旁边的邻居家,才被发现报了警。
左祁臻只觉得眼前忽而一黑,不过转瞬就恢复了过来。问徐荣要了地址迅速就过了去。这一路上,左祁臻脑子里几乎都是空白的。他看着陌生的街道,只觉得浑身从骨子里开始冒寒气。
她的家在洱市郊区的别墅小区里,刚到小区就看到了不断上涌的浓烟滚滚。狂风刮着让火苗窜的更高,此时此刻消防车已经在灭火了,但是在远处仍可以看到那不断被风卷起的火舌。
车速已经无法控制,快速的拐进小区,穿梭在围观了很多人的路上。
车喇叭被摁响,他觉得心里似有什么窜了出来。直到她正在冒火的家前,将车停在不远处,下了车。
由于他在几年前上过电视,所以警局的人看到他立即就露出了震惊与敬畏,急忙让开路。
可是他并不想看,他的眼睛里只有地上用白布蒙着的人。那一道光线,似乎用了很久。他想透过那白布看向里面,可是人刚蹲下,就被人挡了住“人已经烧焦了,少将不用看了。”
左祁臻抬眸,寒意乍现“你懂什么?”这里面是他这寥寥一生,唯一有过念头的人。纵然嫁为人妇,纵然多年没有再注意,可究竟是要看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