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维艰,他又能怎么办?
左祁臻站在左振国的不远处,神情淡漠森冷,轻轻道“我凭什么放他一马?他想杀了我妻子的时候想过放我妻子一马吗?他也就是你儿子,若非如此,我早就让他死了多少遍了!”这些话在齿缝里渗出,他嘴角冷意潸然。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左振国强调着,他何尝不知道若非自己的关系,凭借左祁佑勒简兮兮的那个监控,左祁臻就能不声不响的弄死他。他知道,可是他要怎么亲眼看着二儿子众生都在监狱里度过?若是左祁臻再有点心,只怕左祁佑这辈子都别想在监狱里活着出来。今天若不是之前派去盯着左祁臻的人发现左祁臻派人去往警局送东西,他还不会知道左祁臻竟然真的把那个视频送了过去。那人是左家的老人了,眼疾手快就将左祁臻派去的人拦下了,要不然此时此刻,左祁佑只怕是都难逃了。
他之前可以跟简父简母商量,那是因为盯着左祁臻的人一直没有看到信。这回被逼到这一步,也是因为终于看到了。
万事已经不能回头,他已经无路可走。毕敏已经没了,他难不成还要看着自己的儿子没了?
就算他心里没那么爱那个儿子,但终究是骨肉,无法舍弃,只能求左祁臻放他一马。
“你上次就说最后一次,我宽容他一次,难不成却要次次宽容?你别忘了,是她妈害死了我母亲,于情于礼弄死他都不过分!”左祁臻并不打算挽留左振国,假如他要跳楼,那就让他跳好了,就让他黄泉路上给母亲赔罪去吧。
再说,都活到这个岁数了,有了这么多的钱,他会舍得死?自己也算见惯了生死,左振国这哪是想死?这是逼他!逼他退步而已!
可是这种事做一次行,做两次,左振国以为他是傻子吗?
左振国眼睛通红,一句话也反驳不出,当年的事错了就是错了,已经无法再更改!他眼睛看向楼下,恰好看到穿着一身羽绒服的简兮兮正往这边跑。
心下一动,左振国看着左祁臻,话也稳了许多“你现在也是当父亲的人了,如果是你的孩子,你难道不会尽所有保他一命吗?”
这句话一出,左祁臻当即意识到兮兮来了,眸子微微一眯“我不会办你当初办的事,永远不会,所以我永远不会走到你这一步。”他不会的,他们本质就不是一样的人。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会有可比性。
左振国身子一震,身子往一边侧了侧“你就不能再放他一次吗?真的是最后一次,就真的不行吗?”
“不行。”左祁臻说的斩钉截铁,丝毫不犹豫。
左振国悲伤的笑了好几声“你就想逼死我吗?”
“不是我要逼你,是你在逼我。”左祁臻强调着,面上的表情堪比一地未化的积雪。雪后的风大了,空气陡然降了好几度,他的话宛如这风,冷的入了骨髓。
左振国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祁臻!”在徐荣的帮助下,兮兮很快就上了顶层。寻常的别墅的顶层其实是一个平时休闲的地方,但是左家的别墅顶层却不是,这里空空荡荡,积了很厚的雪。她穿着雪地靴站在雪里,对着左祁臻招了招手“过来。”
左祁臻眸中一暖,目光落在左振国身上,而后当真向着兮兮走了过去。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在他到来的那一刻将他抱住,头依偎进了他的怀里,就像往常他抱着她一样。她的手在他后背微微拍了拍。
左祁臻那面上的冷漠一下子散尽,披满了温情,将她紧紧抱住。
“我们走。”她抱着他,将声音放轻。
左祁臻点了点头,任由她抱着,离开了顶层。
顶层之上左振国怅然叹了口气,望着离开的人,心里陡然有千言万语,却堵塞在了喉咙里。
“我可以撤回言论,但是您也要知道我们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您好好考虑考虑吧。”由楼道里传来简兮兮轻薄的声音,轻的仿佛风一吹就散,却又那么掷地有声。
左振国身子晃了晃,一下子跌到了雪里。
简兮兮给了他一个希望,但是这个希望却要看自己的意思。这何其难?
“老爷!”佣人在简兮兮离开后,急忙上来扶住了左振国,将左振国在顶层上扶了下去。左振国身形不稳,甚至有些踉跄。这踉跄并不是因为他跌了一跤,而是因为他满身满心的无奈,他用了左祁臻对他最后的一点善念。
“没事,回屋吧。”工作上的事他越来越力不从心,也或许是最近家里的事太多,压的他头疼。他才恍然他已经是个将近六十岁的人了,他已经不再年轻了。岁月如那惊鸿一瞥,带走了一年年的岁月,双鬓都染了霜。
兮兮和左祁臻回了家,兮兮看了看日子,歪在左祁臻的脖颈间,轻飘飘的指了指日期“快要过年了,你今年跟我们去洱市过吧。”因为有一些老辈子的传统,简父简母的意思是要回去过年,至于住的,还是住之前家里的住所。家里的小公司已经关门了,所有未完待续的合同挪到了青州,至今也全部结束。所以这次回去,倒是可以好好休息几天。
左祁臻看了眼她,点了点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过年了。从去了部队,他的年都是在部队里过,从来没有感受过过年的喜庆了。
见他点了头,兮兮笑了出来。
年底了,工作要在放假前赶出来,简氏今年是第一年在青州立足,这半年多来站到这个位置,也曾日夜工作,公司里的所有人都不容易,所以简氏决定在腊月二十就放假。员工们高兴的不行,所以都在赶手上的工作。
简暨阳在部队上溜了出来,装作学期末放假,跟着兮兮几个人回了洱市。
半年多没回洱市,洱市还是那个样子。跟青州相比,洱市小了许多,车辆也少了很多。因为洱市的风俗是一个院在一起过,过年的时候也会溜门拜年,所以几个人并不是去了洱市里的小别墅,而是去了乡下村子里。年下要准备的东西不少,简母自打回了洱市就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买这个买那个,做这个做那个。
简父说他从小就是在这个村子里长大的,姑姑也是。兮兮对那时候的记忆已经没什么了,简暨阳也对这里格外的新奇,他的母亲就是葬在了洱市,所以他对洱市总是充满了好奇。尤其听简父说母亲就是在这里长大时,眼里充满了喜悦。
老院子已经很破了,但是今年简父回来祭祖时也稍微休整了一下,所以还算舒适。朝南的北房有三间,正好简父简母一间,兮兮左祁臻一间,简暨阳一间。
院子里经常会来一些兮兮亲戚,兮兮有些印象,但也只限于眼熟了。但是简母跟她们还是很熟络的,说说笑笑。乡下过年要包饺子,兮兮便坐在一边跟着包。左祁臻总不好沾手,便跟简暨阳在院子里抓鸟。左祁臻可以用枪打鸟,用网子抓鸟却真的不是简暨阳的对手。简暨阳嘿嘿直笑,不停的嘲笑般的看左祁臻。但是这聪明人学什么都是快的,很快就玩的比简暨阳更好了,气的简暨阳哇哇大叫。
看着外面的笑闹,一位婶子的眼睛打量在了兮兮身上“兮兮今年十九了吧,过了年就二十了,该找对象了。”
“是啊,我听说兮兮在上大学?学习怎么样?二嫂家的孩子今年也考上洱市的重点大学了,听说学习还不错呢,你别说,二嫂子家的基因就是好,老二学习也好的很呢,都是班里拔尖的。”
被点名的二嫂子当即面上一阵红光满面,笑的皱纹都出来了“我那闺女也争气,比我们老两口强多了。”
“以后啊,肯定能找个厉害的老公,就有二嫂子你享福了!”几个人说着,都笑了起来。
简母不是爱搭这种话的人,便不说话,简母不说话,兮兮自然更不会搭话。
几个人察觉到两个人没说话,急忙又将话题扯到了兮兮身上“兮兮在哪个大学啊?期末成绩怎么样?”
兮兮一囧,期末她根本就没有考。
“成绩不怎么样。”兮兮干笑了两声,将手里包好的饺子放到那种竹子盯制圆形的盘子上。
众人一听这个,随着赶紧摆了摆手“没关系,现在不上大学的也很多,也不是就这一个出路。不过嫂子呀,这家境好的男孩得瞅着了,老话不是说了吗?这女人嫁人就跟第二次重生似得,嫁的好了,一辈子吃香喝辣。我听我老公说他们镇上的新来一个小伙子,一个月四五千,可是事业编呢,工作又好又不累。嫂子你有没有意向?我可以去给你问问我们老公,看看人家有女朋友了不。”
简母呵呵一笑,看了眼兮兮“那不用了,我们兮兮心里有人。”
随着简母这样说,那人睁大了眼,一脸喜色“那还真是好事呢,是干什么的?工资一个月有多少啊?在洱市有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