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幽然说出如此决绝的话,两父女双双沉默了下来,陵墓前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是,无邪的死,为父难辞其咎,也无可辩驳。我此来是想跟你谈一下迁坟的事。”
好一会,张致远苦笑着开口打破这凝重的气氛:“于仙长说了……”
“就不用说这些话来骗我了,我想知道到底为何要迁坟。”这话张幽然是半点都不相信,直接打断他的话道。
“你用不着管那么多,这张家是我做主,我说需要迁坟,那就要迁坟!我总不会害你……”
张致远有些恼了,只是话说一半,面对张幽然那淡漠的眼神,他生生地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花无邪可不就是被他所害么?
“好了,不说这些了,幽然,你便听为父的劝,为父已经选好了一处更好的风水宝地,绝不会委屈你娘。或者,就牵走你娘的坟如何?”
如此张致远也硬气不起来了,柔声细语地对张幽然说道。
说起来他此时心里矛盾极了,既想张幽然前去洛阳,但她在洛阳那边,又必然凶险重重,因此他又希望张幽然能够答应迁坟留在青州。
但是他心里清楚,以张幽然的性子,主动去往洛阳的可能性要更大许多。
“他们都是我的娘亲。就别绕弯子了,如果没有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任谁都别想动这里的一草一木。”
张幽然摇了摇头,她当然明白张致远所说的娘是谁,武氏虽对她不好,但毕竟也对她有养育之恩,她还是认武氏这个娘的。
“她若是有你一般豁达、宽容,又何止于此!”听到她的话,张致远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唏嘘了一声。
随后两人又陷入沉默之中,张致远脸色一阵阴晴不定之后,长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张幽然道:“你外祖来信,想召你去洛阳相见,这些事自有为父来处置。”
张幽然稍稍一愣神,旋即也就明白了。她这个外祖,与她母亲一样,从小就对她极是疏远,从未召她去府上过,此时召她去往洛阳,可想而知必另有目的。
不出意外,必然是朝廷对张致远起了猜忌之心,这才会借这样的理由召她去往洛阳,难怪张致远会突然动了迁坟的念头。
“我去洛阳,但服孝期未满,我只着孝服,还要带上娘亲的灵位,到洛阳继续为娘亲服孝。”
张幽然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开口对张致远说道,至于之前的种种,是否是张致远故意安排,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张致远闻言右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全,沉默了一会,摇摇头道:“不行,此行凶险无比,你不能去。明日我便着人着手迁坟的事宜。”
“我说了,我去洛阳,你拦不住我。”说完,张幽然就将谢鳞风从地上搀起来,带着他往庐舍那边走去,不再去理会张致远。
“你执意要去,为父也不多拦你,但且听为父把话说完。”听到张致远的话,张幽然这才停下脚步。
“我会让赵川带一彪雷霆卫与你同去洛阳。”
“不需要,是去外祖家,不需这么多护卫。另外,你应该清楚,你没事,我自然也不会有事。”张幽然摇了摇头,以她的聪慧,早已把形势把握清楚了。
“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若不带护卫,那便别想去洛阳,军中高手,我任你挑选。”
在这方面张致远态度极为坚决,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张幽然眉头微皱,心中反复思量着,没有开口说话。
“不然,这小子也行。后天五层也还算过得去了。”
这时张致远再次开口,弹指将一枚石块打在谢鳞风身上,谢鳞风受痛,呻吟一声醒转过来,等他清醒了些,张致远冷冷地对他说道:“谢鳞风,我给你一个机会,陪幽然前去洛阳,期间哪怕是丢了性命,也要保证幽然安全。你若是做得好,将来,我便调一支兵马助你扫平仇敌也不无不可,如何?”
“好,鳞幽是我师妹,护她周全,本是应该。”
谢鳞风装作被最后的条件打动,对张致远拱手施礼:“还望,张大人,日后不要忘了今日之承诺。”
张致远拱手还了一礼:“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只要你安全地护送幽然回来,我即刻调集兵马供你差遣。”
“好!何时启程?”谢鳞风深深地看了张致远一眼,最后才缓缓点头。
张幽然看着张致远,平淡的眼神闪过一丝苦涩,她已经明白了,张致远心里是早已决定了要送她去洛阳,这才会如此及时地将谢鳞风送到她的面前来。
不过去洛阳本就是她做出的决定,很快她就将心里这点苦涩拂去,比起张致远其他下属,谢鳞风这个同门师兄相陪,她确实更能接受一些。
而且,让谢鳞风跟她一起去洛阳也好,至少可以不让他回去幽州自寻死路。
“有谢师兄相陪便也够了。”随后她对张致远说道,说完也不管张致远答应不答应,扶着谢鳞风转身就往庐舍那边去。
“幽然,还有一事。为防万一,若有人问起,你可说跟他已订下婚约。”
“不可!”听到这话,张幽然还没开口说话,谢鳞风就忙不迭地开口反对,以退为进不至让张幽然对他心生恶感。
“好!”张幽然脚步微顿,稍稍迟疑了一会,竟答应了下来,随后
这让原本准备了一肚子劝说的话的张致远愣了,谢鳞风也是如此,满脸惊诧地扭头看了张幽然一眼。
“如此能省却不少麻烦。”张幽然淡淡地对他说道。
谢鳞风又是一愣,而后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张幽然若是有其他的情绪变化,倒是他还觉得说不准长久的相处,他还或许有可能博得她的芳心。
但见她平淡得仿佛说的是其他人的事般的态度,让他明白了,怕是他再费尽心机,恐怕都没有可能如愿,这发现让他心中无比挫败。
除了正事,张幽然几乎没什么话愿跟张致远说的,张致远看着茅庐前为谢鳞风疗伤解穴的张幽然,只能摇头苦笑了一声,转身下山而去。
三日一晃就过去,出行走水路可远比走陆路要快捷和舒适得多,张幽然、谢鳞风两人,自然是由水路去往洛阳。
目送张幽然所乘的船只消失在江面尽头,张致远一挥手,身后雷霆卫中立刻分出数十人,分别登上停在岸边的另外几艘船,远远地跟上张幽然的船。
张幽然不愿身边跟着护卫,但他又怎么可能真就不派了?被他派出的这些个雷霆卫,都是他精心培养的死士,武功高强不说,而且会毫不犹豫地用性命来保证张幽然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