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是不是里面?”
容绝居高临下地看着阿九问,一眼看到阿九心虚的表情时,就确实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江里面不改色道:“白天灵书和灵川都在忙,在没有找到人顶替容姑娘时,白天都是我们城主陪在霜少主身边。”
“最好是这样。”
容绝冷瞟一眼江里,推开门兀自走入内。
进门是一个装饰得非常舒适的会客厅,再往里面走转过屏风后还有一道月门。
隔着门就看到江逾白坐在小几后面品茶、看书,对面床榻上霜飞晚还在沉睡,眼里有一丝惊讶,再看向江逾白时发现他跟以往有所不同。
或者说是越发接近晚儿那种,气息内敛、返璞归真的气韵。
“过来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江逾白放下书,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容绝坐在他对面,没有端起茶而是看着江逾白道:“你最近越发内敛,怕是不日就要突破神境……似乎还有一种跟晚儿很相似的东西。”
“大约是最近都跟晚儿在一起。”
江逾白是一语双关,并不隐瞒他跟霜飞晚目前的关系。
容绝冷冷道:“你跟晚儿的事情灵书已经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迎娶晚儿。”
“随时都可以。”江逾白叹气道:“问题是晚儿自己不愿意,只要你有办法说服晚儿,我什么时候都没问题。”
“你放心,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容绝一开始就猜到是霜飞晚的意思,颇为同情他道:“晚儿的性子我比你清楚,你要想开点、耐心点,没准哪天晚儿想不开会答应嫁你。”
“你……不会安慰人就别安慰,听着扎心扎肺。”
容绝端起茶喝了一口:“什么安慰,我是同情你,恭喜你开始新人生。”
“什么意思啊?”江逾白心里有点毛,容绝笑道:“跟晚儿生活在一起,将是你人生最大的考验。”
“确实是很大的考验。”江逾白十分平静道:“等婚礼结束后,晚儿跟我要到种道山小住,一则我突破神境在即,二则我闭关期间需要你帮我看着晚儿。”
“看着她?”而不是照顾她,容绝有些不明白。
“晚儿的情况还不稳定,偶尔还会变回哑妹的状态,在我闭关期间得有照顾并看好她。”
江逾白简单说了一下霜飞晚的情况,回身望着霜飞晚道:“眼下她便是哑妹的状态,否你才到山下她便会苏醒。”
容绝方才进来便觉得不对劲,虽然她不喜欢别人打扰她休息,但也不会明知他来了却无反应,原来是她又回到哑妹的状态,更没想到她体内还有另外几道残存的意识。
“种道山确实适合修炼,唯一的缺点是食物不好储存”容绝看一眼霜飞晚道:“种道山虽终年积雪,但引雪谷白日格外温暖,只有到夜里气温才下降,药材倒是有不少,总不能让晚儿吃药材吧。”
“储存食物这种事情交给我处理。”江逾白自信满满道:“我有办法保证,晚儿会有足够的吃食。”
“看来你这五年没有白过,别人说你是第二个霜飞晚并没有错。”容绝马上会意,过去的五年里晚儿看过的做过的江逾白也都看过做过,自然有办法解决储存的问题。
江逾白唇边挂着一抹自信的笑容,嘴上却道:“跟晚儿比……我还是差太远,还得继续努力。”
“跟她比会很累,要像她那样优秀更加累。”容绝淡淡道:“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我又不反对你跟晚儿在一起。此生我不知道能否达到神境,若不行两百多年后至少还有你陪在她身边。”
“你行的,我相信你。”
江逾白拍拍他的肩膀:“需要养老送终的人太多,光我和晚儿会忙不过来。”
容绝送了他一个“滚”字,却不得不承认这些年,看到身边人一天天在变老,他心里其实有些恐慌,越发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们日渐衰老的容颜。
“所以种道山才是我们最终归宿。”霜飞晚的声音忽然响起,两人回过头就看到霜飞晚侧身看着他们。
“到时候把白息、小道士老祖宗叫上,日子总会过得热热闹闹。”霜飞晚知道天下进入玄境者不止他们,若把大家都聚在一起便不会感到孤独、寂寞。
“晚儿,老祖宗不在了。”容绝犹豫一下道:“你走后第二年老祖宗便去了,据白息说老祖宗太渴望阳光,老祖宗是自己走到太阳底下,还留书说不必为他难过,活了几百年他已经很满足。”
霜飞晚没有特别难过,而是长叹一声道:“老祖宗因冰魅而获得长生,却也因冰魅失去很多乐趣,能站在阳光下是他的最后的执念,看来长生不死未必就是快乐。”
江逾白倒了一杯水,送到她面前道:“我们跟老祖宗是不一样的,他的痛苦我们不会经历。”
“但总归要跟他一样,面对无数的生死离别。”霜飞晚喝一口水道:“我忽然明白,话本中的神仙们,为何对生死总是如此冷落,大概就是因为看得太多生死,早已经习以为常罢。”
“是麻木不仁吧。”
灵书的端着一盆水进来道:“属下伺候少主梳洗,两位公子请回避一下吧。”
江逾白和容绝相视一眼,起身走到露台外面,灵书上前服侍霜飞晚梳洗道:“原以为容绝会揍江城主一顿,没想到两人倒坐在一起品茶聊天,果真是修为越高思想境界也越高,面对什么事情都毫无波澜。”
“你将来做了富婆,也不会在乎是一文钱是一个还是两个鸡蛋。”
霜飞晚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灵书冷冷道:“属下早就不在乎一文钱能换几个鸡蛋,只在乎你还能留在我们身边多长时间。”
“少主,能不能江城主突破神境后,你们又回来跟我们一起生活,直到我们都不在世上。”
“你们不觉得膈应,我是没有问题。”虽说种道山是他们的归宿,但那也是在天下再也没有同辈的人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