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丫鬟的自我修养：踢了王爷跑路第一百六十章 傻子

灯影绰绰，沈少康虽是站在小玉身后，却站姿笔挺，神色之中带着不容质疑的坚毅。

瞧见他如此坦然不惧，忠叔心里咯噔一下，再看他身边的众人，皆是一脸迷茫地望着自己。

这种迷茫，并非是对沈少康所言的不解，而是不明白忠叔的“非分之举”言论由何而来。

忠叔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随便一人走到他面前，是好是坏，想要做点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此时，见到众人如此反应，忠叔就明白是自己又想当然了。

正如沈少康所言，林宅众人除开休息时间外，几乎都没有落单过，他和小玉的一切言行，自然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他想干点什么，也要看林宅里的其他人答不答应。

阿莲瞧忠叔神色尴尬，幽幽道：“忠叔刚才莫不是以为沈少康是登徒子，而我们这群人都在包庇他？”

还真是这样。

忠叔快速瞥了眼小玉，见小玉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火，他赶紧解释。

“当然不是!你能得众人信赖，必然品性绝佳，林遂宁几人师承已故的冯将军，春生亦是福王培养出来的，我怎么可能怀疑你们呢？只不过，我就是个爱孙心切的老头子，对这个唯一的孙女过分在乎了，所以才会因一点小事就联想过多，你们……”

“爷爷，你说过，越是心虚的人话越多。”

小玉几乎把牙齿给咬得咯咯响，听得忠叔心肝儿都跟着颤抖。

完了，刚跟孙女和好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又把事办砸了。

可也不怪他啊！

上次在孙女面前提到沈少康那个混小子时，孙女还不太会害羞，现在却羞得面红耳赤不说，还直接羞跑了，他很难不多想!

忠叔闭上眼，认栽了。

接下来，小玉怒不可遏的控诉充斥着忠叔的耳朵。

所说的内容无非是不满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恶意揣测她的朋友，严词表明这种行为是在质疑她的智商，侮辱她的朋友，并警告若再有下次，她绝不会原谅他。

这次真是触到她的底线了，连阿莲等人都劝不住她。

忠叔想了想，索性连画卷的事一道说清楚，免得叫她挂怀忧心。

等忠叔一说完，小玉果然更愤怒了。

好呀!

旧账还没结束又来新账!

火气再次涌上心头，却仿若被浇了一盆冰水似的，灭得格外突然。

小玉哀伤地望了眼忠叔，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往屋内走。

以往她生气时，要么将鞋重重往地上踩，发出响亮的声音，要么就是运起轻功，瞬间从忠叔跟前消失。

但这一次，她走得很慢，脚步声很轻，仿佛被人抽干了精气神，背影颓然而凄凉。

为什么会如此？

因为小玉忽然明白，自己在爷爷心中，永远都是个傻子。

因为是傻子，所以才会理所当然地伪造画卷去利用她，事后被她质问时仍选择敷衍了事，所以才会总觉得她会被欺负，不信任她看人的眼光。

是，她确实不聪明。

可是，她的功夫很厉害，许多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她一眼就喜欢上阿莲姐，阿莲姐他们果然待她极好；她还在学记账、看账，阿莲姐和林婶都说她学得很快……

她有进步的!

她不是傻子!

忠叔心慌了，几步追上去，却看到小玉已泪流满面。

可他始终找不到问题的根源，以至于不管他怎么哄，怎么道歉，都没有用。

阿莲有些自责，自己日日与小玉在一起，却不曾察觉到她对画卷一事如此上心，于是为自己的疏忽而道歉，小玉只觉得是自己闷着不说，万万怪不到阿莲头上。

不过，饶是小玉在这件事上看得很透，却仍控不住心中的悲伤。

忠叔急得直跺脚，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被沈少康给拦住了，林遂宁赶紧先把越发焦急的忠叔拉到一旁安慰，免得小的还没哄好，老的就先病倒了。

也正是因为被拉到一边，忠叔才能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着林宅众人围在小玉身边，为安慰小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们的心疼担忧，并不比自己少。

小玉的爹娘早亡，她又是个痴傻的，而他这个唯一会全心全意保护她的人却在日益衰老，很多事都将无能为力，他不免担心她的未来。

她总喜欢在锁天关里到处乱跑，虽说有功夫傍身，但关内不乏武艺超群之人，以往她之所以没有受到过伤害，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萧琅身边的老人，欺负了她，就会引来萧琅的报复。

可是，等他死后，萧琅待她定有疏漏，而她略有姿色，是否会有人企图欺辱她？

她傻乎乎的，被欺负了被人哄两句就不知道告状了怎么办？

又或者，她觉得难受了，哭哭啼啼回到家中，却见家里冷冷清清，积满尘埃，再也找不到他了，会不会更加无助？

还有，没人叮嘱她，她记不记得按时吃饭？

衣裳破了，知不知道换新的？

冬天没人给她备热水，她会不会烧？

……

死亡是件不可避免的事，衰老亦是如此。

忠叔不怕死亡，却怕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逐渐对很多事都力不从心，而这份力不从心，只会加剧他对小玉的担忧。

“喏!我是劝不动你了，让他来劝你吧。”

阿莲说着，就将奶香奶香的小淮南往小玉怀中塞。

小淮南很喜欢这个总跟他玩的姨姨，连忙伸出肉嘟嘟的手扑过去，水灵灵的眼睛弯成月牙，粉雕玉琢的五官在小玉的视野里逐渐放大，瞬间甜到了她的心底里。

眼里泪汪汪的小玉，被这么个软乎乎的奶娃娃看着，突然间就哭不出来了。

傻子就傻子呗。

她确实不聪明。

但是，大宝喜欢她，阿莲姐喜欢她，沈少康喜欢她，还有白芷姐、白梨姐、林婶……

那些不是傻子的人，能有那么多人喜欢吗？

如此想着，小玉便擦干眼泪，一边接过拨浪鼓逗小淮南，一边跟林宅众人说笑起来。

看到这一幕，忠叔欣慰，双手背在身后，沉默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