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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邀请阿莲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看赵掌柜,又转头看向沈少云、小玉,只见她们俩也是目瞪口呆的样子。
显然,谁都没有听过道德绑架东家的。
从县令宣布举办冰嬉赛后,赵掌柜的眼底就流露出对赚钱的渴望,阿莲说过自己不介意手下有野心,但前提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这个“道”,包含了赚钱要靠自己而非压榨、剥削别人。
当然了,如果仅仅是奴隶阿莲,她还不至于那么生气。因为说到底,她画设计图辛苦,赵掌柜指导缝制、筹办拍卖活动也辛苦,绣娘们赶工、伙计改造铺子同样辛苦,和他们比起来,她赚到的钱足够抵消她的怨气了。
但是!
赵掌柜道德绑架她!
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都是如果她不答应,她就成了个自己吃饱喝足就不顾手下人死活的无良东家!
呵呵,她三天两头发奖金,奶茶糕点源源不断往这儿送,最后还要落得这种骂名?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们这些手底下的人还没赚够?”
“我就不说你了,绣娘、伙计这个月光奖金就能抵去年半年的收入了,你们还嫌少,要不要我把属于我的那一份都拿出来,平分给你们?”
“成本你们出吗?风险你们担吗?”
“哦,对了,这无本万利的买卖,你是不好意思提的,你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奴隶我,让我出更多的力带你们赚更多的钱!”
赵掌柜皱眉:“我都主动……”
“你主动什么?主动让出那一成利?呵!我缺那一成利?当初你要多少我给多少,还不就是因为你省心?结果你倒好,拿我给的福利来换压榨我的权利,你行,你真行!”
“你说我不为你们考虑,那你为我考虑了吗?当初你说不让我插手就不让我插手,现在你想让我画图就让我画图,凭什么啊?我欠你的?我卖身给你了?”
阿莲怒气上头,拍案道:
“我警告你,你别忘了,锦绣庄中每一个人的月俸都是我出的!我是你们的东家,而不是奴隶!做好你们该做的,不要妄图越界指挥我!那破设计图我不画了,你们该谁画谁画去!”
言罢,阿莲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待了,当即拂袖而去。
小玉与她同仇敌忾,气鼓鼓地对着赵掌柜吐了吐舌头,才急匆匆去追她。
赵掌柜对此并无反应,因为她正陷于强烈的震惊中。
要知道,这段时间无论她怎么催阿莲画设计图,阿莲都没有真正动怒过,这次的怒火来势汹汹,如山洪爆发、如排山倒海、如翻天覆地,让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地认识到——
“她听你的话,有你精准拿捏住她贪财这一七寸的缘故,但是更多是因为她怜悯你们。”
赵掌柜以为这是自己的心声,恍惚了片刻,才意识到刚才她真的听到有人说出了她心中所想,环顾一圈,只来得及看到沈少云的一片衣角在门槛处消失了。
门槛是年前才换过的。
当时阿莲来巡查,看到锦绣庄内很多地方都有了岁月的痕迹,既陈旧又划痕累累,她觉得这种环境会让人情绪低落,所以自掏腰包找匠人来将内外都修葺一新。
她连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考虑到了,又怎么会不把赵掌柜所说的那句“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了,所以我要攒很多很多钱,在下一次外敌入侵之时彻底远离这里,我会去一个祥和安稳的地方,结识一群好友,过着不用提心吊胆的日子”放在心上?
她这两天里陆陆续续画了八十多张设计图。
虽然嘴上总嚷嚷着是为了赚钱,可是正如她所说的一样,锁天关这个边陲小城根本吃不下这么多新款,同时推出这些,只会拉低单套的售价,不过因为数量足够多,总价仍是比赵掌柜原定的拍卖五十套要高。
从一个商人的角度来看,五十套可以卖到四万,八十多套却可能只能卖到五万,这是很不划算的。
可她还是绞尽脑汁地多画,让赵掌柜能多些分红,也让绣娘们……
赵掌柜把画册拿了过来,翻开最后一页。
这一页上画的不是设计图,所以她之前才匆匆扫一眼就没再关注了,直到现在,她才看清这是一张大宴的舆图。
图上方标着“游学路线”四个大字,图中用朱笔把几个绣娘们提到过的“京城”“金陵”的城镇都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线路图。
原来,当初她提出给绣娘们去游学,并非随口一提,而是早有计划。
赵掌柜握紧拳头,让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之中,忽而喉间发痒,令她伏在案前咳嗽不止。
……
阿莲好心喂了狗,一路上小玉、沈少云、沈少康轮番耍宝哄她,愣是让她满腹的愤怒都消失殆尽了。
一行人甫一回到奶茶铺子,一个嬷嬷打扮的老妇人就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给阿莲行了礼:
“莲夫人安,我家夫人感念您的救命之恩,原想亲自登门道谢,奈何初来乍到,有太多事务缠身,只能让老奴暂且代为致谢。这些是微薄谢礼,还望您笑纳。”
安嬷嬷侧身,让出她身后的谢礼。
一张方桌上,被大大小小的礼物堆满,有些礼物甚至垒了三层。
这可不是“微薄”了。
阿莲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忧虑:“实在没有必要,我说了,你们请的镖师都是悍将,打退山匪是迟早的事,有没有我的人出手,结果都不会改变。”
安嬷嬷捕捉到阿莲在看向礼物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顾虑,隐约能猜到缘由,她将一个方形礼物拿出来,撕掉表面包着的红纸,打开盒子,把里面盛放的东西摊开给阿莲看。
里面所装之物并非贵重物品,而是两排精巧憨萌的木雕小猫。
“这是我们从京里带来的小玩意儿,小姐听说您有一个儿子,说什么都要给您送一套过来。至于其他的,则是夫人沿途买的各地特产。”
县令并非大家族出身,送这种价格便宜却有心意的东西,才不会让人质疑他贪污受贿。
既然安嬷嬷都说得这么清楚了,阿莲自然不再婉拒。
见此,安嬷嬷从怀中掏出一份邀请帖:“明儿是我家夫人的接风宴,她邀请了城中的各方贵客,您若是有空,不妨也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