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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当牛做马的东家冰嬉服只有两个最基本的要求，一是于穿着之人而言，要能不限制发挥，方便做些大开大合的动作，二是于外人而言，要看着雅观。
可是，锁天关随时都会有外敌入侵，无论男女老少也随时都要逃命，所以关内随便一套衣裳都能满足这些要求，绣娘们做多了，此刻难免思维匮乏。
而阿莲一次性拿出三十套新款式来，款款都新颖、独特、漂亮又实用，如何令绣娘们不震惊？
锦绣庄的绣娘们都是行家里手，轻易便能瞧出款式中的精妙之处，却不解为何会有如此设计与搭配，于是纷纷向阿莲讨教。
阿莲对自己家的绣娘没有什么好藏私的，做到了有问必答，另外重点提到自己的设计借鉴了从京城到此地途经的城池中的服装特点，见多识广才能有创新，日后若有机会，定会让绣娘们跟书院里的学子一样定期外出游历。
赵掌柜看绣娘们因阿莲的一句承诺喜不自胜，怕她们心都飘了，赶紧敲了敲桌子，黑着脸道：
“行了啊，我让你们看设计图，你们一个个的都在干嘛？还想去京城，想去姑苏，想去浔阳!你们先把眼前的冰嬉服赶出来，把这些设计图上的妙处都吃透了，再考虑那些!我可告诉你们，东家的样板已经摆在这儿了，以后你们的设计图也得画成这样。”
在其他绣坊中，绣娘是不需要画设计图的，想做什么样的衣裳就直接做，做不好的拆了重做，但这样完全随性而为的做法费布料也费钱，耗材超过一定量以后，就要由绣娘自己承担。
锦绣庄原先也是如此，直至赵掌柜上任后，立刻制定了画设计图的规矩，一来降低损耗，二来方便绣娘改款改色。
但是，她们画出来的比较板正规矩，只能看清衣裳的整体设计，材质、颜色之类的信息则需要通过标注与上色来注明，绝没有阿莲画的那么传神，而且二者间的差距是非常大的。
绣娘们都能预想到自己要学多久才能学到精髓，不由得连连叫苦求饶。
阿莲见绣娘被自己连累得这么惨，道：“她们已经够辛苦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没必要强求……”
闻言，绣娘的眼睛都变成了星星眼，饱含着期待，无声地连连点头。
就是就是!
她们要设计衣裳、做衣裳，对设计图就没必要吹毛求疵了!
东家赶紧制止赵掌柜如此过分的要求!
态度强硬起来，语气凶起来，摆出属于东家的姿态来!
绣娘正巴巴地期待着，却听到一道熟悉的、严厉的声音打断阿莲的话。
“东家!”
碍于赵掌柜多年的威压，在场众人本能地老实了几分。
但是，她们还是很看好东家的。
毕竟是东家啊，赵掌柜的顶头上司，肯定能比她们说话管用!
赵掌柜不悦地扫了一圈，目光落到谁的身上谁都垂下头不敢对视，最终她语气不善地对阿莲道：
“你能设计出令人眼前一亮的女子冰嬉服，想来设计男子的冰嬉服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天黑之前我就要见到设计图。还有，不管女款还是男款，第一批都至少要推出五款新品，但三天后就要开始第一场比赛，时间太紧，我这里的绣娘根本来不及制作，你得把其他几个绸缎庄的绣娘也调过来。”
说话之时，赵掌柜把“三天”“五款”“时间太紧”说得格外重，眼神锐利如刀，仿佛阿莲敢拒绝，她就敢把阿莲给刀了。
想要帮人求情没帮上，反而把自己搭进去的阿莲：……
她还能说什么呢？
自家的绸缎庄，当东家的能偷懒？
可是，五款啊！
现在距离天黑不到两个时辰，要她设计出五款惊艳的男款冰嬉服，真当灵感是路边的石子吗？想要就有？
在自家的事上，阿莲是不含糊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时间上据理力争。
争着争着，她确实争取到了子时再交设计图，但是她要和绣娘们一起留在绣房中，直至交图后才能离开。
绣娘：……
画废了三张稿的阿莲突然惊醒：“我跟她吵了那么久，结果反倒把自己的自由给吵没了？”
本来她可以回林宅边享受边画稿，现在却被扣在绣房中，既要画设计图，又要指点绣娘制作新款，没准儿画完五款后还得被要求多画些，纯纯就是把自己给卖了!
一旁正在剪裁的绣娘，面露同情：“赵掌柜说一不二，您……”
“闲着了？”
满是威胁的声音如离弦的箭一般射过来，绣娘赶紧低下头继续忙手里的活儿，阿莲比那深宫里的怨妇还要幽怨，赵掌柜轻哼一声：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老说我不近人情，可你们哪一个没占着便宜了？你们嫌我锦绣庄要求高，怎么不嫌东家给的工钱高？有时间说闲话，还不如多做几身衣服，等锦绣庄赚够钱了，你们那些去京城去姑苏的计划才有机会实现，否则就都做梦去吧。”
“还有，东家，你那嘴儿有多厉害，我可是听说过的。你今日不是辩不过我，而是因为这是你的产业，你深知我的要求虽然有些强人所难，却是必要如此的，所以你才没有用全力和我争。既如此，也请你收起不该有的怨气，专心画设计图。”
这番话怼到绣娘的软肋上就罢了，连东家的心思都敢当众点破，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四周的绣娘们都在偷偷观察阿莲的反应。
阿莲心中确实有怨。
她本打算送完新款的设计图就走，却被赵掌柜给扣下来，还被安排非常重的任务，她有怨气怎么了？要是细究起来，画设计图这种事根本就不是她的分内之事，让她临时、无偿干活，她有怨气不是天经地义的？难道因为她是东家，她就得任劳任怨？
好吧。
金钱的诱惑力确实大。
她要养一大家子，要把生意扩张到关外，要资助徐朗入朝为官……花钱如流水，赚钱不也得勤快些？
思及此，阿莲只能跟夏日晒蔫的野草一样，沮丧无力地执笔作画：“我是东家，当牛做马的东家。”
绣娘：……
赵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