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遥遥的望她,冰寒的黑眸中闪着一抹复杂,薄唇微动。
林羽儿读懂了他的唇语,他在叫她的名字。
“为什么要帮他?”
他的眼中有失望,也有恼怒,唯独没有对她的歉意。
她在牢狱之中的每一天,没有一天不盼着他来,如今,她终于想明白了。
不论她如何,不论她是生,又或者是死,于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他从来不曾在意过她。
他可以在她落难之时,弃她不顾。
可在她饱受折磨之时,拥他人入怀。
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傻傻的喜欢上了一个人,傻傻的捧出自己的真心,又傻傻的,被他打碎。
他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她的感情。
她恨他的薄情。
也恨自己的痴傻。
林羽儿冷笑一声:“杀。”
四只机械虫顿时蓝光大涨,一时间无数激光飞射,织就了一张蓝色的巨网,朝着城楼下的士兵们兜头罩下,血肉飞溅,惨嚎四起,无数士兵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被切割成了碎片,数百人挣扎倒地,目含不甘。
整个凤城之下下好似一个修罗屠场,无数尸体纷纷坠落在护城河中,把整个沟渠都填得满满当当。
“妖法!!妖法!!!”
剩下的士兵俱是面露惊慌之色,四散逃窜,“妖怪吃人了!!妖怪吃人了!!”
然而这一记杀招过后,四个机械蜘蛛纷纷掉落在地,化为一团闪烁的废铁,不消片刻,就灰飞烟灭。
林墨白军心已乱,溃不成军,再也无法攻打城池。
林羽儿在城头之上,感受那一抹似惊似怒的目光,死死地黏在她身上。
她垂眸不语,身边是林墨青抽气之声,桃花凤眸蓦然睁大:“你!你竟然有如此能耐!!”
他惊疑不定地打量她:“先前,你为何会被我抓住,难道——”
林羽儿抬眸,淡淡道:“你想多了。我是人,不是神仙。我也有弱点。”
她的弱点,只有那一人而已。
“你是因为他——”林墨青震惊道:“你——为了让他逃走,才被我捉住的吗?”
她笑笑:“嗯。”
“殿下,我说过的,我会帮,你杀他。”
她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我乏了。”
摇动轮椅,缓缓下了城头。
临走之前,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回了头,
遥遥看了那人一眼。
“为什么?”他站在溃逃的兵马之中,白衣飘飘,恍然天人,问她:“为什么?”
“因为——”她笑了一笑,回他:“我要你死。”
她护他,爱他,他却视她如草芥,弃她如敝履。
她的心也是肉长的,也会疼,也会碎。
也会恨。
既然会痛,那她,也要拖着他,一同坠落,万劫不复。
他给她的痛楚,她会十倍奉还。
————
是夜,月凉如水。
林羽儿独自坐在花圃之中,前厅灯火通明,欢歌栽舞,鼓声震天。是战士们在庆祝大战得胜。
林羽儿神色淡淡。
清冷的月光如水一般,洒在她白色的衣裙之上,给她渡上一层淡淡的银色光华。
她独自坐在一片月华冷辉之中。喧嚣与繁华与她不过一墙之隔,她却仿佛独坐在永恒的冷寂之中,清冷,孤寂。
林墨青派人前来邀请了几次,她都拒绝了。
凤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像一位巨人,立于一个制高点上,虎视眈眈。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林墨白是断然不会轻易放弃此等宝地的。今日一战,他精兵尽出,却在林羽儿的绞杀之中,折损近半,想必数日之内是不会再引兵来犯了。
林墨青连吃数场败战,若是再丢了凤城,他势必军心不稳,
因此,今日这一战役场他只能赢,不能输。否则他将一败涂地,失去与林墨白争斗皇位的资格。
如果不是林羽儿出手,林墨青必败无疑。
她用样恐怖如斯的力量,帮他挽回大局,也让这个眼比天高的男人对她忌惮无比。连平日里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了不少。
便是在军队之中,林羽儿的名字也让士兵门又惧怕又敬畏。当然,恐惧占大多数。
她静静的注视那巨大的圆月,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知道,林墨白一直在被人追杀,或许她今日不该诛杀那些将士。
那是他好不容易才招募的兵马吧,是他用来自保的力量。
可是却被她屠戮近半,这样的损失,可能再一次令他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甚至可能会死。
其实她——
其实她没有想过要他死。
更没有想过,要害他的性命。
只是, 心头有一口气,如鲠在喉,每每想起,就浑身难受。
“警告。”系统在脑子中滴滴了两声:“危险生物靠近中。”
漆黑的夜幕下,悄无声息的滑过了几道敏捷的身影。
林羽儿疑惑地抬头,便看见了三五个高大的黑衣男子,自屋檐上一闪而过。
最后的那一人,似是有意无意地朝她看了一眼,猛地一顿,突然掉转身影,朝她飞来。
“……”
一把森冷的长剑架在她的喉咙之上。
一双寒冰似的熟悉黑眸,杀意凌然。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薄唇轻启,寒意森森地吐字:“五百八十二。”
她张了张嘴,“……”
是他。林墨白。
他终于来了,却不是来救她。
她怔怔的望着他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为什么?
为什么不来救她?
为什么要弃她不顾?
若真的不喜欢她,那一日,又为何要吻她?
既然吻了她,又为什么娶别的女人?
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他。
但话到嘴巴,却成了一句:
“你要杀我?”
“你是他的人。”
她和他同时开口了。
她一愣,随即嘲讽的看他一眼,凉凉道:“怎么?”
林墨白眼中寒意密闭,又有一丝痛楚:“你处心积虑,便是诱我来救你,好将我的势力一网打尽。是也不是?”
林羽儿默然无语。
他眼底的冰霜似要将她冻结成冰:“你骗我?!”
“是啊。”她笑了,眼中有泪,轻轻的说:“我从头到尾,都是骗你的。”
她的声音那么冷,那么凉,再不似从前,没有爱怜,没有痴缠, 只有一片冰冷。
好似她从未爱过他,也从未恨过他。
从未躺倒在他怀中,软软的唤他一声,阿白。
林墨白手中用力,在她脖子上切出一刀血痕,双目通红“你信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