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两仙重击之下,已然没有气息,或体内魔根之因,或大仇未报残留执念,尚存微弱意识,隐隐感觉周围气息熟悉。
“师姐,前面有人!”
“赤珃!师傅早有交待,不可多事!”
“是阴山弟子,像伤重倒地,可这身影……略显熟悉。”
快行风步,飞身而至,轻轻揭下面具,浑身轻抖瞬间打个寒战:“怎么是他?”
“师妹!你在入门前,曾受长离容尔欺凌,见此人与你同行,他是……”
“平陵公子!”
“此人已亡,气息全无,念其曾与师妹相识一场,不如路旁寻平整之地,将其安葬!”
其言语未绝,见赤珃立在原地呆若木鸡、魂不守舍。
“师妹……师妹……”
“哦,师姐,不如你先回天灵阁,我要去趟万平山!”
“师妹何出此言?师傅有要事留于临月宫,近前有黛珍照顾,告诫我等因其出手伤及容尔,担心南海报复,差你我返回天灵阁,量南海并无胆量找天灵阁麻烦,眼下尚无急事,既然要去万平山,师姐愿意陪你!”
“师姐,可这……”
“既已归山,了却凡尘,何必婆婆妈妈?此处距万平山不近,在此等我,附近或可寻得车马!”
一道素影如轻风拂云,眨眼蓝珠消失于大路尽头。
“距上次重伤才数月之久,忘尘阁前,公子要云儿带公子返回万平山,言想与家人死在一起!然重伤得医,本以为大难不死,必有福音,却不想灾祸连连!送公子一家团骤,是云儿能为公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望公子泉下安宁,放下仇恨!既生不得安,愿亡去从容……”
一声马嘶,串串马蹄声响,蓝珠驾车而来,路旁停留片刻,扬鞭北去,路面之上残留点点血迹。
万平山**影迟缓,慢步走进墓林,一副日暮之相,举手投足人已老朽,颤微微,一步一摇已尽全力。
一步一拜,拜尽七十二冢,已浑身发抖,最终停于平陵俊坟冢近前,手扶墓碑。
“一十三载仿如隔世,当年老朽重伤,老爷托付重任在身,幽沼隐居不敢抛头露面,不知平陵七十余口何人所葬?本以为平生再无机会现地祭拜,真是念杀老朽!上天未忘老爷大恩,引老朽找至此处,感葬尸者厚天之恩,万平山山青水秀,平陵老少皆可安然!”言语之后,委身再拜。
起身前,忽见邻冢墓碑雕名成然,不禁心中一动,与其它坟冢不同,新冢不过数月,坟上光滑,无花无草,不禁眉头轻展。
“老奴本应陪在老爷身旁,可这……不知何人所为?为何要为老奴设下空冢?”
正待起身,忽闻脚步急促,两女带一人进入墓林,仓促之下对其未予理睬,径直来至平陵俊冢前。
“公子,云儿将你带来与全家团聚,自此苍天化碧,仇恨皆无,肉身入土,灵魂虚度……”
“这是何人?”
老者慢步来至近前,声色木讷,言语中包含百个不情愿、千个不相信,而言语背后却是担惊受怕。
“你又是何人?”
“老夫只是过路人,当年受平陵厚恩,来此祭拜!”
“这是平陵公子,亡于翠屏与凌云间大路之上,不知何人所为?也不知平陵府是否彻底灭门?归原山离去之人,不知是否平陵俊?”
“老爷还活着?”
“老爷?前辈何出此言?”
“不……老朽是说……平陵家老爷还活着?可这坟冢……”
言语未尽忽又停止,面前有座坟冢,墓碑雕名成然,但自己却依然站在这里,十三年发生过什么未有人知。
“感谢两位姑娘!路程如此遥远,将公子带回万平山,请受老奴一拜!”言罢,就要俯身。
“前辈不可!在下怎能承受如此大礼?”
赤珃伸手扶其双臂,其已浑身无力,瘫软如泥,稍稍用力扶其坐定。
“前罪为平陵府什么人?”
颤微微手指成然之墓:“老奴本为平陵管家,当年重伤未亡,身处异地一十三载,今偶过此处,不知何人为老奴立一空冢?甚感欣慰!”
“你是成然?”
赤珃忽然起身,一身惊愕之相,其动作迅疾,不仅惊到老者,也惊到蓝珠。
“师妹,到底何事另你反应如此之大?”
其双目紧盯老者:“前辈,小女看你对平陵府一片忠诚,想不到从头到尾竟是一场戏!幸亏我对平陵了如指掌,不然定会被欺骗!平陵公子已亡,身上魔笛不知去向,难道对亡者也不放过?”
老者双目痴呆,望其许久,始终默不作声,忽起身朝成然坟冢走去。
“住手!挖其坟冢所谓何故?”
“老夫向你证实,成然还在,此冢为空……”
“这又何必?万平山下成然陪平陵宇一十三载,数月前刚刚去世,家父亲手安葬。在此数年间,在下也曾多次见过成然,你说你是成然,又如何才能另人相信?”
老者闻之稍稍停顿,但瞬间再次动手,两女准备下葬平陵宇,老者执着挖开成然之坟,打开棺木赤珃心惊。
其口中自语:“到底发生何事?棺木内果然空空如也!”而老者却坐在一旁呆呆发愣。
“前辈!你能否讲讲当初到底发生何事?”
老者讲述之前经过,却让赤珃感到惊悚。
十三年前那一晚,平陵俊与以往一样心事重重,曾多次与成然商议,是否该前往域外躲避?最终选择相信神魔九派。
神魔九派于断魂谷伏击平陵家族,被平陵俊以一支魔笛杀退后双方结怨。经鬼罗刹从中调和,双方决定冰释前嫌,因伤九派弟子数百,以表诚意,平陵俊封魔根,就连时四岁平陵宇也未放过,魔根一同被封,且不教其习武。
然其对九派并不十分信任,故整日忧心重重。
果然那一日,神魔九派杀入平陵府,平陵俊后悔已晚,九派下手狠毒,一个未留,成然想与平陵同生共死,但平陵俊赋予其重任,重伤而逃。
本以为就此将一生虚度,然那一日偶见平陵宇,冥冥中燃起一丝希望,不想此次相见,却是阴阳两隔。
赤珃听得入神,查其颜、观其色,言语中不像有假,但之前成然到底是谁?
公子十三年与狼共处,听上去那么惊心!然其十三年甘愿为奴,照顾平陵宇又目的何在?
“前辈,公子对平陵管家难道不识真假?”
“平陵府本为生意之家,并非任何修仙门派,幸得老爷信任,多数生意都由老奴打理,终日漂泊在外,与公子相见不多,那时公子仅仅四岁,才为他人留下可乘之机!”
“但其十三载,并未加害公子,直至数月前身亡,能装十三载实属不易!其人是善是恶?”
赤珃见过之前成然,两者皆很忠诚,不知到底谁真谁假?然面前却为空冢,是盗尸?还是掩饰?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