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卿卿强笑道，“是呀，他们两个在一起多好…”
“卿卿姐，你没事吧？我怎么看着你脸色那么苍白呀。”赵月如不解的问道。
“没…没呀。”刘卿卿强笑道，然后又换上了平常里她经常做的那副骄傲的表情，“我本来就是这么白呀，怎么能说苍白呢。”
赵月如看她和平常无异，便也放下了心。
按照规定，中秋这一日，官宦人家是要进宫赴宴的，钟毓秀自然也是跟着丞相进了宫，宫宴自是如往常一样的无趣，充满着人世间最假的一切。
也许是钟毓秀的千丝万缕的影响，也许是觉得这是宫中的宴会，她们不宜太过张扬，总之是无一人来找钟毓秀的麻烦，就连平日里，最爱出风投的周漱玉也不曾。
不知不觉中，钟毓秀便有些醉了，她有些嘲讽的看着这一切，殊不知，此刻坐在最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的人，却和她露出一模一样的表情。
这公演还算是人性化，没有多久便散了，所以这些人还有时间再回家吃一顿团圆饭。
钟毓秀回了陈家之后，只是在席上草草的用了几口饭，便对大家说她有些不胜酒力，想要先回去休息了。方才在宫中，陈夫人就注意到自家女儿有些喝多了，便让丫头扶了她，回自己的院子了。
钟毓秀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后，便吩咐丫头们帮她煮些解酒汤来，稍后再送一些热水，待会她要沐浴。
吩咐完这些之后，钟毓秀就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亮，晨晞端了解酒汤上来，看见这样的她，确是不知该不该叫。
倒是钟毓秀自己回过头来，那木盘里的解酒汤来喝，这解酒汤是那样熟悉的味道，是…母亲的味道，这汤…是当初钟夫人教给钟毓秀，钟毓秀又把它交给了两个丫头。
钟毓秀仅仅是喝了一口，便再也咽不下去了，她抬头看向外面圆圆的明月，那原来是那样美，这日，是团圆的节日，只是她在血缘关系上的亲人啊，却早已不在了。
钟毓秀的脸上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滑下，脚尖一点，却是从窗户之中飞了过去。
“小姐…”晨晞刚刚想要喊，抬眼却对上自家姐姐和刘妈妈略带责怪的眼神。连忙住了嘴。
刘妈妈清了清嗓子，“既然小姐已经不胜酒力睡下了，那我们边，等小姐睡一觉醒来之后，再给她送热水吧。”
“是。”两个丫头拜下，却是再看不出一点异常之处。
三人一起合了门出去，便对着外面守院子的小丫头吩咐道，“小姐睡前吩咐了，她想好好睡一会儿，不想让人打扰，你们都轻一些，也不要靠这屋子太近了。”
“是。”
要说这边钟毓秀冲动之下离开了陈家，等到她反应过来之后，却已经是走出去很远了。
她抬眼张望着，想要确认这个地方是哪里，转眼却发现有个人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这个人却是她从未想到过的人——当今圣上元晟。
钟毓秀心中肯定，他肯定是看到自己了，他若问起，自己要如何说，丞相家的嫡女中秋之夜大晚上的跑出来，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不怎么可信吧。
“陈小姐要不要过来喝一杯？”那人见钟毓秀像个棍子一样杵在这里，甚至酒杯对她说道，而后是自嘲的一笑，“世人都有难解之事，陈小姐放心，今夜之事我不会多过问。”
月色之下，他的脸上带着孤寒的寂寥，钟毓秀就能从中找出几分熟悉之感，她不动，他的动作就这么持续着，钟毓秀终究是抬起了步子，坐在了他的身边，“喝酒就不必了，方才在宫中我喝的已经够多的了。”
元晟也未再勉强，钟毓秀抬头看了看脚下的环境，发现这是一处宅院，“这大晚上的我们两个跑到人家屋顶上，似乎有些不妥。”
元睿笑道，“这是我自己的一处宅院。”
钟毓秀看着脚下的宅院，不大不小，环境倒是清幽。
元睿抬头看着天上弯弯的圆月，“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天宫所在？死去的人，在天宫之中，是否安好呢？”
听着他的话，钟毓秀但心里不由得浮现出先前在坊间的传闻，当今皇上的娘亲本是一名卑贱的舞姬，因着没有雄厚的家世，而被没有儿子的周太后看上，在他立为太子那年，他的亲生母亲，就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病死了。
钟毓秀盯着他看了许久，方才慢慢的说道，“中秋之夜，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无法团圆。”
元晟抬起手喝酒的动作一滞，转头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半晌，却是自嘲的笑道，“是啊，中秋之夜，并不只是有我一个人无法团圆。”
看着天边的圆月，钟毓秀终于知道自己看他时所生出来的那一种熟悉之感是什么了，他们，都是一样的孤独。
登上太子之位一年，亲生母亲就慢慢病死了，任谁都会觉得蹊跷，周太后那样一个人，怎么会任由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存在。
这么多年来，在周太后的手下伪装自己，将自己的野心藏起，而让自己传出那样的名声，他的心中并不好过吧。
“你，累吗？”钟毓秀忍不住问出口。
“累又如何，不累又如何。”元晟抬头又是灌了一口酒，不知是酒味太强，还是他喝的太急，他剧烈地咳起来，甚至咳到眼角都有泪滴溢出，“这就好比过了今夜，你依旧是陈家的大小姐，而我，依旧是那个最为珍贵，但是整日无所事事，只知花天酒地的皇上！”
钟毓秀沉默了，她知道，元睿所说的，是事实，她又抬头看向月亮，想起早已阴阳两隔的家人，“可是，总不能就此向命运低头，总要做些什么的，不是吗？不然可就白活这一遭了。”
元睿身体一怔，看向她的脸，月光之下的她，美得仿若降落人间的仙子，从未有这样一个女子对他说过这种话，即使是…她，也未曾。
他复又看向那月亮，就像是回答她的话，也像是自己喃喃，“是啊，总是要做些什么的，不然可就白活这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