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一起用过饭之后,钟毓秀便让人把碗筷收下去了,与元晟下了几盘棋,便让元晟离开了。
两个人相处得轻松而又自然,只是元晟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真的那么容易忘却掉那个人吗?同时更加深了内心的警惕。
虽然心中警惕,而且两人的关系也不复平常,但是元晟却也已经开心极了,总比她冷冰冰的躺在床上不理他的强。
心中似乎又升起了几分希冀,或许他再做一些努力,她便会回心转意了呢。她看起来冷淡的一个人,实际上是个内心十分柔软的女人。
元晟就这么想着,整个人都开心了起来,就连眉眼和唇角都不受控制的上扬着。
就连一边研墨的小太监都时不时的抬起头来看他两眼,偷偷的掩了嘴笑,皇上真面泛桃花的样子,一定是想到皇后娘娘了,只有皇后娘娘才具有这种神力了。
终于察觉到了小太监的偷笑,元晟收了那副神色,微微抬起眼来,“你笑什么?”
“回皇上的话,奴婢没笑什么。”那小太监连忙收了脸上嬉笑的神色,严肃得不能再严肃。
“没笑什么?”元晟再次挑眉问道。
小太监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回皇上的话,的确没笑什么。”
鬼才信你,元晟学着钟毓秀的模样,抬头瞥了他一眼,却也不想去追究什么,突然之间想到什么,面色窘迫的轻咳一声抬头问道,“你可知道怎么讨女子欢心?”
“啊?”小太监吃惊的手一哆嗦,然后脸确实苦了下来,“这…皇上啊,这话你怎么能问奴才?奴才可是个阉人,自小就进宫了,哪懂得什么哄女子欢心,要说擅长,可是皇上比较擅长呀…要不,金银首饰,女人没有一个不爱金银首饰的吧…”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元晟抬起头,凉凉的瞥了他一眼,“那点手段,只能对付一般女子,你们皇后娘娘手中握着的可是最大的金银珠宝汇聚地千丝万缕,你觉得这样一个女子是一般女子吗?”
“倒也是啊…”那小太监拿手抓抓自己的脑袋,这还真是个能把他聪明绝顶的小脑袋瓜难倒的难题!
“罢了,问你也是白问。”元晟放弃了最后的挣扎,问这个太监还不如自己想呢。
那小太监就这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倒是把元晟给逗乐了,如今刘公公年事已高,已经许久不在殿前伺候了,眼前这小太监就是刘公公所收的徒弟,比起刘公公的稳重大气,这小太监却是机灵可爱,时常能让元晟的心情好了几分。
…
往后的日子里,钟毓秀一直都是像那样与元晟相处,元晟提起的警惕心渐渐在这样平淡安逸的生活之中放下了,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了,她愿意陪在自己的身边也好。
边关传来了消息,钟懿宣终于攻下了北朝,娶了北朝皇帝的项上人头,他们钟家上上下下百余口人的血海深仇,就这样消去了。
钟毓秀听到这个消息,即使已经厉过千帆,却依旧还是激动的流下了泪水,他们钟家的仇,终于报了!
至于宇文赋,如今已经被钟懿宣擒住,正在赶来北朝的路上。
大哥终于要回来了,钟毓秀心中自是十分欣喜,但与此同时她还没有忘记一件事情,“来人,帮本宫更衣,本宫要去一趟翠芳宫。”
翠芳宫,是当初进宫的,明妃庄红袖的居所。
宫女忙走进来帮他更衣,不一会儿便收拾好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翠芳宫走去,钟毓秀站在翠芳宫门口,看着,大大的翠芳宫三个字。
当初她问过元晟为何要把翠芳宫赐给明妃,元晟只是闪烁着桃花眼来了一句“自古以来红与绿搭配便是极好”。
言外之意便是,红配绿,赛狗屁,对于他这个宫里的主人来说,是个极好的事情。想到这里,钟毓秀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但是又不知为了什么,突然之间收了脸上的笑意,抬步走了进去。
与其说是住在了这里,更不妨说是被软禁在了这里更为恰当,看样子寄人篱下,被故国当作政治工具,派来这边和亲,庄红袖的日子并不好过。
就是周太后逼宫的时候,也未曾动过这边的守卫,国就是国,先有国才有她至高无上的权力,这道理这周太后还是懂的。每日每夜被软禁在这里,即使庄红袖有再多的心机谋略,却也是不够使的。
宫中之人本就势力,她是一个敌国的之人,就算是被封了公主,那又如何,在这宫中不受宠,便是没有地位,吃不饱,穿不暖是常事。
还好,她还有些嫁妆,如今嫁妆也快用完了,她只好用了最后一点碎银子,换了几袋面粉,自己蒸了馒头来吃,倒也不至于饿着。
钟毓秀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大冷天的她的鼻子冻得通红,正在奋力揉面的场景,不由得心中微叹,在这世上活着,有些事情总是要还的,风水轮流转,她钟毓秀受过的苦,如今眼前这个女子,终于要再受一遍了!
似乎是累了,她揉面的动作开始渐渐慢了下来,抬起胳膊来,擦了擦自己的汗,方才注意到门口的人,她下意识的想要隐藏起自己这幅落魄的样子,不让钟毓秀瞧见,但是钟毓秀却抬起步子向这边走来。
她找了半天却并未发现了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看着向着这边走来的钟毓秀,目光之中渐渐的流露出来怨毒,“你如今来是来看我如何落魄的吗?如今看到我这副样子,你满意了?”
她的嘴里不停的咒骂着,钟毓秀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身边的人想要为她出头说话,却被钟毓秀拦住了,就独留下庄红袖一个人在那里叫骂,渐渐的她的骂声停了。
她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钟毓秀那人一身锦衣华服,眉眼清淡的站在那里,如若自天外而来的仙子,而她自己一身脏污,就连衣服也是破了好几个洞之后缝上的,就这样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不是来嘲讽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