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钟毓秀漠然的应到,手却是突然一抖,一滴墨水落到纸上,快速的晕染开来,她呆呆的望着眼前只写了一半的字…她目前的一切,都如同这一滴墨水,原本好好的事情却被突然的打乱了,进不是退也不是。
看着眼前这幅被墨水染了的字,刘嬷嬷惋惜道,“可惜这么一幅好字了…”
随后视线飘落在地上那张纸上,那张纸上用秀美的簪花小楷写着:妾已有孕。落款,清儿。
清儿,是念嫔的名字。
钟毓秀终是放下手中的笔,走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还请嬷嬷让人收了吧。”
“娘娘莫要心灰,”刘嬷嬷走到桌案旁,看着那一幅字,慢慢的说道,“一切都还有救。”
说着,没等钟毓秀回答,便擅作主张的拿起刚才钟毓秀放下的笔,将那晕染的墨滴慢慢的往外扩散,在那字上,也做了几分修饰,原本顺畅的笔画顿时变得弯弯折折,干枯遒劲,一笔终了,方才的一张写坏了的字,竟然变成了一幅开得正在绚烂的墨梅。
虽然绘画手法比不上钟毓秀的手法精细,可是贵在它其中所含的情感和神韵以及独属于经过磨砺的宫中之人的睿智。
钟毓秀看着画上那朵傲然怒放的墨梅,不禁慢慢的点点头,“嬷嬷说得对,一切都还有路。她的夏天要到了,殊不知,越是夏天,越是繁花争艳的世界,唯有冬天,一只寒梅傲立雪中,才越是迎人眼球。”
刘嬷嬷看着钟毓秀,满意的点了点头,未再说话,她知道她心中已有决断。
要说这边元晟极快的来到了碧桂园,又一连下了三道旨意,一道旨意算是上次,一道旨意是将念嫔擢升为良妃,一道旨意是让敬妃娘娘前来照顾,赏赐连着收封的旨意源源不断的被端进了碧桂园。
如今,元晟这一举,分明就是要不顾一切的保下良妃的孩子了,灵贵嫔这势头逐渐被压了下去,宫中之人又渐渐变了风向,元晟对良妃所做的这一切,这才叫盛宠。
这算是元晟的第一个孩子,也难怪元晟如此紧张了,据说先前皇后也是有过孩子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流产了,从而也落下了一身的毛病,然后也有几个宫妃陆陆续续的怀了孕,全都流了产。
外面人都在传是元晟身为皇帝,却不干正事的报应。
可以说,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不只是因为他的娘亲,还是因为这个孩子是个极其重要的所在,可以将流言消失的所在。
念嫔自怀了孩子之后,元晟便天天去看望,来毓秀宫的次数自然是少了很多很多,再加上这几日气温变化太大,钟毓秀有些感染了风寒,便去贤妃那里告了假,一时之间,宫中流言四起,说是灵贵嫔要失宠了,就是因此才被气病的,可是皇上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被人如此戳着脊背说,毓秀宫的宫人自然是人人不忿,可是钟毓秀下过死命令,不许他们随意与外人起争执,是以都纷纷忍着。
外面早已吵得不可开交,然而作为正主的钟毓秀却整日待在屋里绣绣花,喝喝茶,练练字,下下棋,一日又一日的过着,比任何人都要安逸自在。
这日,钟毓秀正在自己与自己下棋,正冥思苦想之际,却听后面传来一阵温柔悦耳的声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就你能坐得住了。”
“有什么不能坐得住的。人家怀孕是人家的福气,可不是是谁都有这个运气,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怀孕的。”钟毓秀并不抬头看她,专心的盯着手中的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思丝姐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太过凑巧了吗?”小丫头赵月如问道,语气之中有些着急。
这样子近乎于反常的急切语气成功的让钟毓秀抬起头,“你怎的如此关心这件事情?”
温柔也抬起眼,看向她,对这样子的两双眼睛盯着。
小丫头低下头,掩下自己脸上的神色,小声的说道,“我这不是担心两位姐姐吗。”
钟毓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想这小丫头或许真的是为她们两个担心,遂说道,“不管是不是真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总之这个孩子来的正是时候。”
“那就这么任由她得意着?”温柔也有些不忿,一双纤细的手紧紧的攥着手里的帕子,“好不容易把她给扳倒,如今可又让她起来了,她若起来,必是周家一个最好的助力,周家这次可得意了。”
“温姐姐怎的也和月如这小丫头似的急躁了?”钟毓秀终于不再专心下棋,抬起头笑道,“要知道,这念嫔得罪的人可多着呢,如今只是怀孕而已,能不能生得出来,还不一定呢。我们就好好的看着吧!”
温柔也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急躁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下,“你虽比我小,可这心思可是比常人都要重得多。”
钟毓秀大大方方的受了,招手,让宫女上来,把棋盘收拾好,“下棋者善谋,可不是说着玩儿的,温姐姐要不要一起来一局?”
“也好。”温柔柔柔一笑,“看样子我以后也要多下下棋了。”
温柔朝自己得贴身宫女看了一眼,小宫女会意,很快便出去了,回来之后手里已经拿了一个小碟子,摆在桌上。
看着这一系列的动作,钟毓秀一愣,“难道我这毓秀宫还短了你的吃的了?需要你自带?”
“你这个鬼丫头。”温柔好笑的戳了一下钟毓秀的额头,“我不过是吃个小零嘴而已,瞧你说的,这是月如新做出来的新品,怕不好吃,所以没给你,便先让我先尝尝。”
“月如新做的?”钟毓秀看向赵月如,而后者点了点头,钟毓秀转头看下那一碟子的蜜饯,“那我也尝尝。”
最近捏了一个放在嘴里,只是轻轻一咬,她便觉得自己的牙就要酸倒了,她想要吐出来,对上小丫头有些殷切的眼神,只得艰难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月如,你做的这个东西自己吃过吗?”
赵月如挠着头,嘿嘿的傻笑,“刚做出来,还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