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到暗流平息下去了,便对甘冲灵说:“我们在这里待着也不是办法。最好是能先解决江怀昙。”
甘冲灵眨巴着眼睛说:“那我去引开谢长星怎么样?”
舒迢灯摇了摇尾巴道:“这办法已经用过一次了,而且现在江怀昙估计不会轻易抛下谢长星。这次我来做诱饵。”
***
谢长星腆着个肚子跟在江怀昙后面,“师兄,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吃了灯灯啊?”
江怀昙回头看他一眼,“有吗?”
谢长星感觉很无语,“不是你一尾巴把她从我嘴边拍开了吗?”
“哦,”江怀昙怀疑的说,“我救她难道是生理反应?”
他停顿了一下,“救了就救了吧,她挺好玩儿的,我想留下她单独玩儿一会儿。”
谢长星脊背上蹿上来一阵恶寒,眼前莫名浮现了灯灯妹妹千疮百孔的惨状。
他忽然看见一抹紫色的尾巴在水草丛中拂过,忙道:“师兄,灯灯在前面哎!”
“等等,”江怀昙警觉的扫视过周围,“甘冲灵呢?”
谢长星身边的水草忽然异动,甘冲灵从里面直直蹿了出来!
他本能就以为对方的目标是自己,用尽浑身力气闪身让开,把江怀昙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的口下!
江怀昙周身灵光暴涨,无数碎石撞响缸壁,远处已经平息下的暗流受他指引,猛地朝这边冲撞过来。
甘冲灵游的太猛,受这一把推力,一时刹不住尾巴,仅仅是擦着江怀昙游了过去。
江怀昙霍然上浮,落到谢长星身边,冷声道:“你刚刚是把我推出去喂鱼吗?”
谢长星心里万分对不起师兄,正待结结巴巴的道歉,忽然见江怀昙露出了森白利齿。
甘冲灵从暗流中脱身而出,转身再次咬来,然而这次已处于被动地位。
江怀昙没有吃了他,他的牙尖划过对方尾鳍,刷拉将尾鳍裂成了两半!
舒迢灯看的心急,不顾被发现的危险大喊道:“别打了!快逃!”
甘冲灵慌不择路,低头就往舒迢灯这边冲来。
谢长星尾随其后,在江怀昙那暗流的助力下,一口吞掉了甘冲灵。
舒迢灯别无他法,索性正面硬刚。她转回身来,恰逢谢长星高兴的转着鱼眼睛朝江怀昙显摆,“师兄我又吃了一条鱼!”
江怀昙一脸悲悯的看着他,好心的提醒道:“小心身后。”
谢长星一抬眼,正对上舒迢灯的血盆大口,他登时惊恐的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
“嗷呜——嗝儿。”
舒迢灯一口吞了江怀昙的队友,默默缩回了假山后面。
完蛋了,感觉自己下场会很惨。
她正在恐慌,忽然听见对面传来轻飘飘的一句,“这几日在北嘉门吃的不错,嘴都撑大了不少。”
卧槽!
舒迢灯头皮一炸,她猛然抬头往外看去,正对上小青鱼冷冰冰的鱼脸。
紧接着他露出了一个舒迢灯死都忘不了的熟悉笑容。
什么江怀昙,这明明就是宁双城!
缸外几人都凑上前来,尹抗拍拍舒迢灯道:“灯灯,一个人对上江怀昙,辛苦了。”
舒迢灯僵硬的抬头,正见“江怀昙”朝她露出了一口白牙。
是了,她可以用易容术,没规定宁双城不能用。
舒迢灯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有种马上磕头认罪的冲动——估计能死的好看点儿。
此时,舒迢灯肚子里装着四条鱼,可怜兮兮的蜷缩在假山的缝隙里,看着宁双城漂亮的尾巴在外摇晃。
“让我看看,”他漫不经心道,“哪儿还有漏网的小鱼呢?”
话音方落,他惨白的眼睛骤然出现在缝隙之间!
舒迢灯惨叫一声,当下夺路而逃。桌上几人都兴致勃勃的围过来观看,谢长星不由得感叹道:“我第一次见吃了这么多的鱼跑这么快。”
下一秒暗流从侧面横冲过来,把舒迢灯肚皮翻了个底朝天,“江怀昙”咬住她尾鳍,把她拖到了身子底下。
舒迢灯咬牙低声道:“宁双城你不要太过分,小心我跟你鱼死网破!”
“哦,”宁双城说,“怎么个破法?”
舒迢灯正以为自己要被五马分尸的时候,他低下头来,吻住了她的鱼唇。
桌上众人:“……”
众目睽睽之下宁双城不知满足,还“叭”的吸了一口,小紫鱼的嘴顿时肉眼可见的肿起来。
舒迢灯内心万马奔腾,小紫鱼尖叫着逃走,嘟着的嘴在身后疯狂的吐出了一连串泡泡。
甘冲灵真心实意的说:“在下从未见过一条鱼能吐这么多泡泡。”
舒迢灯被暗流撞的东倒西歪,耳边回荡在宁双城恶魔一般笑声,“鱼水之欢啊,灯灯喜欢吗?”
神他妈鱼水之欢!
我喜欢个大头鬼!
在暗流的助力下,舒迢灯一个鲤鱼打挺跃出水面,众人呆若木鸡的看着小紫鱼一跳三丈高,然后吧唧又落回了水里去。
尹抗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水,顿悟似的说:“鲤鱼跃龙门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个?”
紧接着,那只跃过了龙门的鱼翻着白肚皮在水面上浮了起来。
谢长星有些不忍心地说:“算了吧,师兄。灯灯已经很惨了。”
他话音甫落,一直坐的稳如泰山的“江怀昙”忽然站了起来。
他一手拂去易容,另一手把舒迢灯从位置上拎了起来,声音平静的渗人,
“本少主的夫人闺名舒迢灯,诸位与她初次相识,一口一个灯灯是什么意思?”
***
舒迢灯被他拎在手里,打着哈哈说:“哈哈哈。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啊。”
这一桌刚才还很欢乐的气氛登时陷入了死寂。
宁双城一手舒迢灯一手断春风,向不远处高声喊了一句道:“江怀昙!”
舒迢灯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宁双城”走过来,脸上带着宁少主本人从来没有的温煦笑意。
“少主这么快便玩够了。”江怀昙褪去易容,看向舒迢灯道,“这位是尊夫人吗?在下江怀昙,夫人怎么称呼?”
宁双城冷冷瞥了一眼呆坐在原地的四人,“问你的好师弟,他们知道。”
他这一句话仿佛把那四个人从半死状态骤然唤醒。
四人一个鲤鱼打挺,齐齐站起来朝舒迢灯抱拳行礼,“在下见过少主夫人!”
舒迢灯:“……”
宁双城不再多话,拎着舒迢灯御剑离开。
舒迢灯咕咚咽了口唾沫。
再见了,你们少主夫人可能要婚礼变丧礼了。
高空的风吹的舒迢灯脸疼,她浑身僵直,乖乖站在宁双城身前不敢动弹,纵使隔着衣服都能感觉身后人的胸膛冰冷坚硬,微微起伏。
——如同捕猎返回的雪中野狼。
舒迢灯愣怔了半天,小声叫道:“宁双城?”
他没有反应。
糟糕,好像真生气了。
断春风忽然直坠而下,罡风方向遽然一转,舒迢灯早有先见之明,吓的一转身四肢捆在了宁双城身上,狗皮膏药般揭都揭不下来。
宁双城重踏在地,断春风唰然入鞘。
他面无表情,左手铁钳般扣住了舒迢灯的脖子,硬生生把她从身上撕了下来。
他小指上的尾戒硌的舒迢灯脖子生疼,她只是不适的稍微挣扎了一下,好像骤然触动了他的怒气。
攥着她脖子的手指发力,舒迢灯毫不怀疑下一秒自己就要血溅三尺。
玄毋山顶的灵力骤然波动,刹那间四野鸟雀俱寂,顶空风云变色,凛冽的北国朔风从极寒之地席卷而至。舒迢灯眼睁睁看着玄毋宫内草木寸寸蒙霜。
煌煌宫殿内寂静无人,百扇宫门同时当啷大开,门栓齐齐震断,随着宁双城一扇一扇的踏入,宫门在他身后砰的紧闭,仿佛他是与黑夜同至的煞神。
暴烈的雪亮灵光在他浑身上下拂动,而后在丹田隐隐凝结,那颗旋转的金丹仿佛披上了银白战铠,泛着摄人的金属冷光。
舒迢灯默默看了一眼宁双城的冷峻侧脸,金丹后期——她把宁少主给气的破境了。
这只能说明宁少主杀她的愿望是空前的强烈啊……
宁双城长臂一展,手猛地松开,将舒迢灯大力抛进了黑暗的房内。
舒迢灯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放大,眼前床上锦被的金线泛着幽然金光,床边一对红烛如同凝固血色,层层叠叠的柔丽帐幔飘挂低垂——这不婚房吗!
下一刻断春风冷然剑光贴颊而至!
“啊啊啊啊啊啊——”
舒迢灯抱头惨叫,一颗心跳的如同擂鼓,连滚带爬的从暄软的床褥间滚了下来,
“宁少主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一定当好你的贤妻良母,给你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夫唱妇随生儿育女,只求你饶我一命!”
断春风穿过她飘卷的发丝,从肩颈上方钉进墙壁!
宁双城持剑站在她面前,舒迢灯被禁锢在墙和他之间,室内昏暗,看不清他的面容。
她一瞬晃神,又清晰的感到了他身上灵力狂暴的滚动,狂澜般威压将她筋骨上下碾压,直至她浑身酸软站立不住只想连声讨饶。
断春风骤然一横,锋利剑身贴上她的脖颈。舒迢灯在至寒锋芒下打了个哆嗦,冰霜仿佛要将她骨头都冻裂。
剑尖挑起了她的下巴,他冷声问道:“叫本少主什么?”
舒迢灯灵光乍现,片刻会意,“夫君!”
“你是我宁家的谁?”
“少主夫人!”
那之后是片刻寂静。
【作者题外话】:“我一定当好你的贤妻良母”=“我一定当好你的贤妻”+“我一定当好你的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