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
高高在上的男子注视这阶下女子的一举一动,而她的蹙眉似乎引起了他心中不小的得意。
他把玩着拇指上的翡翠戒指,嘴角扬起的玩味之笑此刻清晰可见。
那女子虽身着囚服,但那通身的灵秀清丽之气依然不减。
她低头暗暗斜睨一眼那龙椅上的男子,心下怀疑他是何打算,若真是作一首诗便能救了敏儿,至少她也算为锦帛和惜惜做了一点好事,减轻自己的罪孽了。
可是……君心难测。谁又知他是否事后会反悔呢?
清歌抬头望向无绵,他坚定的眼神适时地给她送去了精神的支持。她埋头冥思了半晌,终于开口念道:皎皎月华疏,脉脉暗伤情。
出我双生花,长我两同心。
一花傍月开,一花仰月盈。
姊花早冥冥,妹花晚琳琳。
皎月感伤怀,从此不再明。
妹花只一心,一心可媲命。
只求阴霾散,守望长依依。
不惜以险犯,嫁作他人妻。
头顶金凤冠,身着霞光披。
脚踏百子靴,手持千孙记。
顶替他人位,继续他人情。
生命无永恒,等待可无期。
我为他人倾,终生愿伶仃。
若有天垂怜,还君月长清。
“好一个‘我为他人倾,终生愿伶仃’!不过,你可知道,若是一个男人真心爱你,又岂会舍得你终生伶仃?”
锦和垂头把玩着指间的戒指,似有些不经意地扫过阶下气宇凛然的沈清歌。
眼中的深邃千回百转般地看在了无绵眼里。
“我若真心爱他,又岂在乎他为我想了什么、为我做过什么?爱情,若是只为得到回报,那就不是爱而是交易了。”
她抬起头,无畏地注视着龙椅上的男子。
只见那男子仍旧低头,却不再言语了,略有所思的样子。
她再回头望向无绵,却见了他也是低头不语,看在眼中竟有些软弱。
她感觉到了失落。
潜意识里,她希望他能明白这首诗的意思。
或许,他这样,并不是因为不懂其意,而是在逃避着什么……
她真有些冲动,想问了他到底明不明白。可是她只得轻轻叹了气,这个男人软弱到连带走沈素词私奔的勇气都没有,又岂会在这命运攸关的时刻敢正眼瞧了她?
沈清歌一赌气,忙上前进言道:“陛下,奴婢不求苟且于人世,但求陛下能饶恕锦敏儿一命。”
她想起敏儿的那张灿烂的小脸,还有一口一个脆生生的“四娘”,心中不免悔恨。
说到底,害得这孩子家破人亡的人还是自己。
“若然不行,奴婢愿意一命抵一命。”
她紧咬下唇,狠心说道。
沈丽赋见她这般坚决都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安定的心又悬了起来。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道:“陛下洪恩,求您宽恕了姐姐吧。臣妾就只有这一个姐姐了啊!何况她平反有功,皇上若是不饶了她岂不是让天下人说皇上是非不辨、恩怨不明么?!”
锦和冷哼一声,目光死死扣住沈清歌,扭头对沈丽赋说道:“朕言而有信,只不过她和锦敏儿从此充作宫婢。我要让她知道,冲撞了朕的后果!凉王府的其他人则一律处死,明日午时午门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