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珮宫。
微弱而嗞咂的烛光跳动,像焦急等候的心。男子眉头深锁,目光一直守着宫外寂静的道路。
一阵轻微的脚步,打乱了他的思绪,深邃的双眸一瞬间明朗。
他立起身来,快步走到宫门前。清醒的人还未开口请安,他已经先作了回应。
“不必多礼了,快扶进宫内。”
落梅领了期恨背起沈清歌朝寝宫内走去。
秦贤掸了掸身上的草屑,解下皮裘搁在一边。故作好奇地走到锦和身边:“陛下早已知道这小宫女要落难了,还大费周章,何不叫期恨直接去了更好?”
锦和微微一笑:“贤妃既然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何苦还问了来?”
“你是怕皇后再加害于她?”贤妃眉头微蹙,想起那日沈清歌在宁安宫的一席话,不由得担忧道:“我对良人宫的事情也略有耳闻。这孩子太聪明了,又太善良。如此锋芒毕露,势必在这宫中要遭遇了凶险的。”
“所以朕就想到了你这贤珮宫。”锦和伸手搂过秦贤。
因为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亲密而微微颤抖的秦贤,虽然自己并未察觉,但是作为敏感多疑的帝王——锦和却已发觉到了她的排斥。
他目光深暗,表情语气却依旧如常:“朕知贤妃你不妄争宠,在宫中又深得众人的尊敬,若是由你照顾她,怕是最适合不过了。”
“更何况……”他兀然捏起她的下颚,轻吻她的唇角,低声道:“丽妃因凉王造反一事在母后眼里落下了不快,若是再让这姊妹两呆在一块儿。估计两人都会有麻烦。”
“所以得劳烦了朕的贤妃好好照顾她了。”
锦和松开她,往内殿唤了期恨出来。
秦贤恭送了锦和远去之后,转身重新系上皮裘出了宫。
夜色深沉。
锦和拒绝了乘坐轿辇,只批了一件貂裘,走回天乾宫。期恨见他沉思不语,也不敢多做了言语,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半夜里,天空中飘起了小雪。
晶莹的雪花缓缓飘落,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派人盯住贤妃。”
“怎不多躺会儿?”
秦贤进屋撩起珠帘,就看到沈清歌已经系好了白衬,正准备穿鞋。她见沈清歌面上依旧没有颜色,便嘱咐落梅:“快去端一碗糖水来,再吩咐御厨做些清淡的小菜。”
她扶沈清歌坐下,倒了一杯水递到沈清歌手中。
沈清歌双手握住茶杯,低垂头。
“你怕我?”
秦贤以为她在顾虑着什么,猜想怕是因为吴良一事对周围的人不再信任。
“不是!”沈清歌见她误会了自己,忙解释道:“我知道贤妃娘娘您仁慈宽爱,上次在宁安宫里,您替淑妃娘娘解围。可见您是一个善良的人。”
“你明白?”秦贤有些惊讶地问。
“嗯。”清歌点点头,继续说道:“‘素菊两开旧时泪,寒风一系故人心’——能够作出这样动人的诗句来的贤妃娘娘又怎么会在太后面前无故作出那种歌功颂德、没有价值的篇章呢?”
“好一个聪慧的女子!”秦贤快然一笑:“想不到这深宫之中还能遇见知己。”
她充满欣喜地感慨道:“伯牙子期,知音难觅。如今有你陪伴我,我就不怕‘欲取鸣琴弹’……”
“‘恨无知音赏’了?”沈清歌接过她的话。
一句话,使得秦贤久久抑郁的心因为同沈清歌的相遇而豁然开朗起来。
她惊喜地望向沈清歌,迎上那双澄澈而善良的双眸。两人微笑相视,不语,却心灵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