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德宫门外。
清歌撇开司琴搀扶着自己的双手,定了定神,抬脚走进室内。
司琴知她是为了怕皇帝看出她受伤,只能紧紧跟在她身后。
她没有想到,锦和早已在清德宫里等着她了。在进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心莫名的慌乱起来,脚下无力地踩空。
锦和眼尖,搂住她,却在她的背后对司琴使了眼色。
司琴临走时回望了一眼沈清歌的背影,垂头关上了门。
锦和扶她坐好,低头卷起裤腿。
清歌心里一紧,手不自觉地覆在膝盖上。
他抬头,眉宇间的平滑让她摸不清、猜不透。
锦和轻轻拂开她盖在膝上的手,依旧卷起被血弄脏的裤腿,取出准备好的药酒和棉布。
他揭开浸透的伤口,深色的血痂里,一道鲜红的血口安静地渗着血。
眉角皱起,心,被狠狠地震撼了。
疼吗?
脑袋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心疼。
但是,他却不敢问出口来。
即使疼,这个伤,也不是为他而疼的。
问了,也是枉然。
“把我打入冷宫吧。”
她的内疚,像潮水一样,一滚滚涌上心头。
是海水一样的泪,跌在伤口上。
她咬咬牙,扫开他的双手,简单而快速地给自己包扎起来。
“本来,就不该有那次邂逅”
双手僵硬在空中,疼到紧的心,顷刻间就那样随意地被她击碎了。
“你是说,你不想见到我?”
眉眼间的忧伤像她伤口的血,涓涓地流着、淌着。
这一刻,他似乎不再是个帝王。
不再是那个在朝野上运筹帷幄、在后宫里前呼后拥的君王。而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一个在和煦的秋风中遇见了永世不得的心上人的男子。
而他的心上人,已经随着某一声责骂、某一次沉默、某一句质问、某一支银钗坠入冰冷的湖水中而心寒、心冷。
“凉王府一役,我早该死了。若不是那一次相遇,也不会引来这么多的事。敏儿、吴良、锦柔……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可能因为我而送命,能去冷宫,已经算是我的造化了。”
“那我呢?”
他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在维持着她的不崩溃,却不知自己早已沉沦。
她坚定的双眸,因为一句问话而闪烁起来。
“那我呢?”
“我算什么?”
颤抖的声音,一声声敲打她的心门。
“你们姊妹二人把我玩弄于股掌,移花接木、偷梁换柱,以为我不知道吗?”
薄唇边浮起一抹凄然的笑。
在触到她眼里的震惊之后,那一缕凄然,显得如此悲凉而哀怨。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拖延时间,不想侍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钟情于无绵……”
他深深吸口气,忍住眼里的凄凉:“我不是傻子,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明白。我说过,不会强迫你。”
“你好好休息。”
他背过身,憔悴的背影落在她眼里。
压在膝盖上的手揪起一片褶皱。
“锦柔,不是我杀的。”
她抬起头,凝望他的背影。
心,颤抖了一下。
“你……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