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啊。”最后一丝疑虑在这一刻全都没了。
江君翊没有否认,“是我。”
“你有什么解释吗?”椿瑜看着他,渴望他能给一个理由,什么都好。
江君翊沉默下来,并没有会很快回答,他转过身抬头望着露出云端的一轮月牙。
“你是怎么确定是我的?”良久,江君翊才缓声问道。但是他内心的波动只有他自己知道。
“说来也奇怪。”椿瑜上前几步,与他并肩,同样抬头看着月亮。
月牙弯弯,月光微明,廊下对影成双。
“那天你的行为举止确实有点奇怪,但是我一开始并没有怀疑到你身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椿瑜自嘲笑了笑,说起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的内心还是让她相信他的。
但是那日醒来,吃的第一顿饭,味道熟悉的差点让她直接摔了碗。
从回京城数日,江君翊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真的很感激,记忆里他是第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
好到心生疑虑了,还是选择相信他。
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我……”江君翊心生苦涩,“不害怕吗?”毕竟他是那样的可怕。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是又有什么用呢?”椿瑜反问,从小山村回来的路上就开始害怕了,之后糊里糊涂成为女帝,又糊里糊涂被人关在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叫不灵的地方,她真的害怕自己就这么默默无闻地死掉了。
椿瑜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便自顾说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这样吧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你想要皇位我还给你,但是我请求你,等一切结束之后,让我平安回到小山村去,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
“不可能!”江君翊装过身,一双黑眸沉沉地望着她,眼里不可名状的感情密密麻麻捆住她,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呢?”椿瑜不懂,“你应该明白,我对你并没有任何威胁。”
她的手上没有任何权利,根本无法撼动他一丝一毫。
“不可能!”江君翊又重复了一遍,双手也控制不住,紧紧的抓着椿瑜的双臂。
当他听到椿瑜想要离开的时候,心一阵阵的疼痛,没有记忆了,就连他们之间的羁绊都丢的一干二净吗?
椿瑜被他勒的有些生疼,但是那双手如焊铁一样,挣扎不开。
椿瑜觉得江君翊有些不对劲,皱着眉问道,“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这回轮到江君翊沉默了,他看到椿瑜面露挣扎,才缓缓放松双手,无力地垂在衣襟两侧。
低着头,额发自然顺下来,遮住了双眼,他才轻声说道,“……什么都可以,就是离开不行……”
若非这地安静,椿瑜有一瞬间都觉得自己很可能只是以为耳鸣而已,不过话都听了进去。心里十分诧异,为什么?但是江君翊那个深沉的模样,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以后不会关着你了,但是你不能出去……”江君翊说完,匆匆走了。背后看过去,步履匆忙,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喂!你等一下啊……”椿瑜在后面叫他,他都没有回过头。等她追过去,刚走到大门口,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两个侍卫来。
他们持着刀,将椿瑜拦下,公事公办,“请陛下回去。”
椿瑜见他们行动如此快速,便知道两人不好惹,只能无奈回去。
这边逃回自己殿宇的江君翊,跌跌撞撞回到了房里,就连方林见到他那副阴沉的样子,刚想开口,又快速咽了回去,并且迅速将殿内所有人撤离。
一脸晦涩的看着紧闭的房门,便知道了能让江君翊有如此情绪波动的,只有椿瑜一人了。
然而他紧紧是一个旁观者。
屋内,江君翊毫无形象的摔在了地板上,望着屋顶精致的雕栏画栋,一脸迷茫。
他承认他刚才就是害怕了,害怕椿瑜就此离开他,不要他了……
他挣扎着做起来,从内阁里拿出了一坛酒,想也没想,就着酒罐喝了起来。辛辣的味道刺激着他的舌苔,同样也开始麻痹了他的神经。
酒并不醇,反而很劣质、粗糙,带着一股会挥散不掉的土腥味。
这是他和她十二岁的时候一起酿的。
本来约定好,这酒以后成亲用的,可是现在反而成了他消愁用了。
一坛子酒就这么被他糟蹋掉了,动作也变得迟缓,寻到能依靠的地就慵懒地靠了上去。
昏暗的夜色里,男人一身白色的衣裳就这么毫无章法铺在了地面上,男人捂着脸,看不清表情。恰好这时,风吹散云雾,月光透过来,清晰地看到一颗晶莹从眼尾无声地低落在衣服上……
——
椿瑜第二天醒来,发现江君翊真的说到做到了,他也没有将她关起来了,她可以在院子里行走,但是一旦靠近门口,又被轰了回来。
椿瑜,“……”
这和关起来有什么区别吗?!
好吧,还是有区别的。
至少能看到花草树木,蓝天白云,最最重要的还是能和其他人说法了。
椿瑜前几天真的快憋死她了!
这不,新来的小丫头颤颤巍巍的将食盒里的糕点端上来,刚想跑,就被椿瑜喊住了。
椿瑜让人将房间里的塌子拖了出来,摆在一颗桂花树下,她自己则无骨的瘫在上面,享受着日光的照耀。
刚想入睡,听见动静,赶紧睁开眼,见是一个面生的小丫头,一时玩心四起,“你站住!”
小丫头身子轻微地抖了一下,随后低下头,胆战心惊问道,“陛、陛下……”
原本今天并不是她过来送吃的,只不过她好姐妹被叫去干其他活了,而她被嬷嬷逮住,让她过来送吃的。
她心里还是十分害怕的,这毕竟是皇帝呀!她何德何能能过来伺候陛下啊!而且还听说,如果惹恼了陛下可能会被砍头的!小丫头心里怕啊!
如果让椿瑜知道她此时此刻的想法,椿瑜一定会问,她有这么可怕吗?
然而她听不到,椿瑜瞧见小丫头变来变去的脸色,故作严肃问道,“抬起头来。”
小丫头怔楞了一下,随后害怕的抬起头,不过就是不敢看向椿瑜。
椿瑜,“你叫什么?哪个宫的?”
小丫头快哭出来了,“回、回、回禀陛下,奴婢小、小云,春华宫的。”
椿瑜笑,从旁边拿了块糕点递给她,“朕有那么可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