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父母亲朋,他们就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唐君寅神情有瞬间怔愣,他叠衣服的动作停住,那双色泽深浓的眸直直盯着商酌,似乎要看穿她心底所想。
商酌对于妻子这个角色演得过分入戏,演技大爆发,她双手覆在男人手背,轻轻握了握,“阿寅,不管我们曾经闹得多难看,我现在只想跟你好好生活。”
“我们结婚没有签署婚前协议,所以不管婚前还是婚后,财产都是我们共同的所有物,你帮我,就等于帮自己。”
她语气情真意切,看着男人的眼睛更是充满虔诚的信任,好似他们互相交心一样,对他袒露最真实的一面。
唐君寅再封闭的内心也不由在这湿漉漉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她说得没错,既是夫妻,就该相互信任,相互扶持,做彼此的后盾。
“你放心出差,”他有些生疏地叠好衣服,放进行李箱,从喉间咳出声闷响掩饰内心瞬间的慌乱,“我会帮你看着,不过——你打算给我什么好处?”
有来有往,关系才会稳固。
商酌挑眉,忽悠道:“等回来再给你。”
连个口头承诺都没有。
唐君寅很想调侃,不给报酬,很难帮你办事啊。
可触及女人温柔含水的桃花眸,那些话在传遍转一圈,硬生生咽回去,换成一句不咸不淡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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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当晚,商酌拎着果篮去探望方落落,在病房里陪她静坐许久。
“我是不是很懦弱?”方落落说这话时脸上表情麻木,她似乎感觉不到开心和绝望,只是空洞的存在这个世界上。
身体的伤早已愈合,心灵的伤或许需要很长时间才会好。
为了防止方落落做出伤害自身的行为,病房内不允许出现任何利器,商酌只买了些方便剥皮的橘子,纤白素指利落撕开果皮,汁水溢到指尖。
她轻轻擦掉,塞一瓣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不,你起码还愿意活着,就比大多数人勇敢。”
方落落瞳孔迟钝地转了转,嗓音沙哑:“什么?”
“给你看。”商酌把手翻转,拆线后的腕骨呈到她面前,早已痊愈的伤留下十几道深深浅浅的疤痕,犹如蜈蚣狰狞的盘窝在那截雪白手腕,丑陋非常。
“医生曾经诊断出我有双相障碍,这个病你可能不了解,患病的人时而暴躁,时而抑郁,”她面无表情,对于手上留下如此难看伤疤没什么情绪,“为此,自残过很多次。”
但都没死成。
直到那天夜晚接到商安安打来炫耀的电话,原主才痛不欲生,决定提前结束痛苦。
“可我有天突然就想通了。”
看着发愣的女生,商酌收回手,语调温和从容,“在我割腕醒来的当天,我就想,凭什么我过得那么苦,抢走我人生的罪魁祸首却可以过得逍遥肆意。”
“不能只有我活阴影里,我要让她也尝尝这种痛苦,让她后悔欺负我。”
方落落脑海被那道伤痕占满,她呆愣半天,讷讷问:“你...疼吗?”
商酌平静的剥开橘子瓣,“病人在发病时无论做什么都感觉不到疼痛,或者说,这种疼痛会让她觉得,自己还算个活着的人。”
她语气轻松,方落落眼眶却瞬间泛红,她无法想象那样的伤出现在自己身上,她会多难受,爸妈会多害怕。
从小娇生惯养,接受到的全是善意,突然一次恶意袭来,把她理智绞杀得几近崩溃。
“对不起,”方落落无措地抹着眼泪,水渍糊满脸,她语序慌乱的重复道歉,“是我太笨了钻牛角尖,对不起,是我让你们担心了。”
“你没有错,不用向任何人道歉,”商酌抽纸巾给她擦泪水,温柔而坚定的望着她,“落落,你现在最该做的,是走出来,让伤害你的人渣得到应有的报应。”
“只要你愿意,我们都会帮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方落落点点头,又一个劲摇头。
她的事牵连商、袁两家,家世显赫,在海城呼风唤雨,而自家和商酌犹如水上独木,稍有不慎就会被浪潮掀翻,哪里斗得过他们?
“没意义的,”她悲观的想,“商家还有小唐总撑腰,我们这些小人物哪里搬得动大象腿?”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商酌把橘子瓣递给她,绯色唇瓣挑起抹笑,“何况,你怎么清楚我们没有后手?”
方落落一怔,接东西的手顿住:“...后手?”
恰逢此时,病房门打开,一个身材圆滚滚,面容天生带笑,像是弥勒佛的中年男人走进来,见到商酌在他并未感到意外,熟稔的打招呼:“商总来看落落了?”
“方总,”商酌顺势起身让位,“是啊,我刚跟落落聊了会天,她心情好像好些了。”
方总闻言霎时一喜,转头端详自家闺女脸色,“真的?”
“不打扰你们聊天,”商酌意有所指地点了点外面走廊,轻笑:“我去外面等。”
方总神情微肃,颔首同意。
她起身离开,把空间留给父女俩。
距离火车出发还剩三小时,吃个饭再赶去乘车刚好。
没等多久,方总从病房内出来,他瞥见坐在旁边的女人,笑得格外友好,“咱们边吃边谈?”
商酌收起手机,“好。”
两人在医院附近找到家餐馆,相对而坐。
方总开门见山道:“我答应过商总,只要你做出让我满意的成绩,我就会给你投资。”
“之前是为了考验你的能力,现在...你救过落落,还把那么重要的证据交给我,就等于我们全家的恩人。”
无论哪种情况,他都愿意投资这个看起来前途无量的恩人。
“多谢赏识,”商酌礼貌地伸手与方总手指握了下,随即淡声开口:“落落那种情况谁见到都会伸出援手,我只是做了每个人都会做的事,方总不必记在心上。”
“要的。”方总沉沉叹气。
并不是所有人愿意冒着得罪袁家的危险出手帮助,宴会场上那些宾客,看重的只有利益。
“不管怎样,商总,我们合作愉快。”
放弃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方总又恢复乐呵状态,“这顿饭算庆祝合作,方家的未来,就交到商总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