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夜色浓沉。
商酌穿着防辐射服坐在电脑前,两条笔直长腿悠闲盘起,撑着下巴思索唐君寅到底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余光瞥向身后睡得极深的男人,细眉轻蹙,不怪她多疑,唐君寅在厨房戳她肚子的动作太有指向性了,包括之后的逼问。
他肯定起疑心,猜到自己不是原主。
今晚撒疯卖痴勉强打消他的怀疑,但他很聪明,一次试探不足以让他就此放心,后面的日子里这样的情景肯定会经常出现。
她得做点什么,让唐君寅彻底放下对她的疑心。
商酌纤细手指不停地敲击键盘,一行行代码飞快打下,敲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算了,日久见人心,只要她从现在开始慢慢转变,自然一点,唐君寅回相信她的。
到时两人恢复成普通的朋友状态,就提离婚。
最好赶在崽崽显怀前。
商酌低眸,轻轻抚了抚小腹。
隔天清晨,房门被敲响,陈奶奶约定今天帮忙搬家,便把自家人喊过来,打包行李。
“你们夫妻俩的东西挺少,锅碗瓢盆要带吗?电器这些房东有送,就不搬了?”陈奶奶利索的拎起行李箱,掂量了下,“有点轻,装了啥?”
商酌忙着叠衣服,闻言看一眼她手中箱子,想到昨晚随手塞进去的防辐射服,淡声道:“零散的日用品。”
“给我抱着吧。”
一双修长分明的大手伸来,接过行李箱放在腿上。
商酌瞬间抬头,清亮的桃花眸闪过抹晦暗不明的情绪,她将叠好的裤子忽地扔到他怀里,没好气道:“等会陈哥还要背你下去,你怎么拿?”
唐君寅接住散开的裤子,唇角微抿。
陈哥扫了眼夫妻俩的相处模式,憨憨地摸脑袋,最终顶着老妈给的压力拿走行李箱,笑道:“让我来吧,你们这点东西我一只手就拎得走。”
商酌没拒绝,快速收拾好剩下物品,推着唐君寅往门外走。
站在门口,她回望这间才住几天的家,目光缓缓落在阳台上,眼前似乎浮现出大片恐怖血迹,那个瘦弱女人毫无生气躺在地面,绝望地发不出任何求救信息。
再低头,血腥画面消失,她好端端和唐君寅在一起,两人即将前往新家,开启新生活。
“舍不得?”
沉默之际,唐君寅清冷疏淡的嗓音打断她的回忆。
“只是在想,如果那天我没醒来,没叫救护车,恐怕我现在已经化成灰了。”商酌关上门,要是给陈奶奶拜托她交给房东,毫不留恋地转身,“唐君寅,这次是你要跟我走的。”
唐君寅虚虚搭着膝盖的手瞬间握紧。
她知道了?
那天,他确实藏着等她死后将她烧成灰,制造失火的假象。
而他能名正言顺的借用此事向唐家索取利益,还能借用悼念亡妻的名头不再娶妻,既避免唐家给他塞人,也能做深情的样子博取名声。
商酌当时躺倒的血泊里,被他倒进用来维护轮椅的汽油,打火机被他捏在掌心里,只要她一断气——
可惜。
他眼睁睁看着陷入昏迷的商酌再度爬起身,打电话叫救护车,出门,一气呵成。
重要角色没死,计划失败了。
唐君寅缓而慢地松开手,岑薄的唇漫不经心扯了扯,冷冷笑了声:“这些丧气话放你身上太违和,换一句。”
啪!
巴掌不轻不重的落在脖颈边。
唐君寅清隽眉目倏然一凛。
“你敢说话,我就敢把你从这推下去,”商酌语调比他更冷,胆大妄为地戳他后脖子,指指点点,“听话点,知道吗?”
唐君寅:“......”
直接闭上眼,懒得跟耍小脾气的人计较。
-
阳光正好,洋洋洒洒照进新出租屋内,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变好。
几人利索地打扫新屋,东西整理归位,商酌围着充满生活气息的新家转一圈,心满意足地跑到唐君寅身边,左右点了点临近的两间房,“你想住哪间?”
唐君寅眉间蹙起浅浅痕迹,神情非常不理解,“你要跟我分房睡?”
“不然呢?”商酌理所当然,“我晚上睡觉有时会提到你,不分开睡,你就会被我踢下床。”
“还好,”唐君寅舒了舒眉,对于她八爪鱼一样的睡姿习以为常,还反过来问她,“你不是怕冷,一个人睡得着么?”
商酌微微眯起眸。
什么情况。
怎么一副两人必须一起睡的架势?
“我可以买电热毯,而且准备入夏了。”商酌依然拒绝,她怕过两月肚子大起来,会暴露自己,“既然你不选,那主卧归我,次卧归你,我再给你添点别的进去。”
说完,她径直拉着行李箱进主卧。
门咔哒合上。
徒留男人孤零零坐在客厅,脸色黑得吓人。
陈奶奶从厨房探出头,“吵架了?”
“没有,阿酌担心我,想分房睡。”唐君寅长睫低敛,转瞬换了表情,恢复温润矜贵的清冷模样。
陈奶奶赞同地点头,“是该分开睡的,你身体不好,小酌那人瞧着闹腾,小心别弄伤你。”
在她眼里,这瓷娃娃般的夫妻俩,个比个娇贵柔弱,商酌倒是身子骨硬朗些,也小脸苍白,身上有伤,可怜见的。
莫名被当成娇气包的唐君寅:“......”
他有那么孱弱吗?
心中怄气还没地方发泄,接下来半天他情绪郁郁,帮手的陈哥见状快速扒拉完午饭开溜,商酌当没看见,跟陈奶奶商量出门逛逛,熟悉下周围环境。
所以整顿饭,只有唐君寅吃得最不开心。
吃完,商酌提醒他等会有人上门装宽带,就挽着陈奶奶胳膊高高兴兴离开。
砰——
瓷碗重重摔进洗碗池。
好气,但没用。
唐君寅闭了闭眼,告诉自己得忍,是他选择留下的,后果只能自己承受。
他缓和许久,重新戴上手套,面无表情地捡起摔碎一个角的碗。
等他腿治好,迟早跟着商酌出去看看她到底在忙什么,连碗都来不及洗。
唐君寅丝毫没察觉到,他心里在揪商酌小辫子,手却老老实实洗干净碗,认真放进消毒柜。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他还在想怎么解释碗坏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