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沉。
原本定好今天出门剪头发，结果临门一脚，唐君寅忽然反悔说不去，商酌单手霸气叉腰，指着门似笑非笑道：“君子一诺千金，唐二爷是想当小人吗？”
“我现在跟小人有区别吗？”唐君寅面无表情。
商酌：“……”
她要怎么跟这位自厌且脾气大的爷沟通呢？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商酌无奈地蹲下身，纤细脖子微仰看着他，眼神温和纯澈，“上次去医院不是挺好的？地铁工作人员也很乐意帮我们的忙，他们只是惋惜你年纪轻轻……”
话音顿住。
她知道唐君寅怕什么了。
上次出门，因为残疾的缘故出租车司机怕出事，没几个愿意接单，商酌无法只能带他去坐地铁。
一路上路人数次回头，眼神或探究或可怜，甚至鄙夷的上下打量轮椅上的男人。
那些议论他为什么残疾，残疾了还要出门的私语和唾骂并不好听，她以为唐君寅并不在意，毕竟他进医院后表现的十分正常。
哪曾想，他只是压在心底默默消化，没有表达出来。
商酌唇角微抿，抽出几张湿纸巾，抬起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仔仔细细地擦着，“叫专车？或者走着去？整天闷在家里会把人闷出心理病的，别到时身体好了，心病了。”
唐君寅指尖不自然蜷起，无意碰到她手心，那绵柔触感让他呼吸一滞，随后立马收回手。
“别动，我帮你擦干净。”
被商酌用力握住手腕，唐君寅浑身反骨顿时叫嚣着反抗，阴郁眼神深深凝视她的脸，却看见她认真地帮他整理袖口，裤腿，碰不到的地方直接跪着去弄。
他眸光颤动一下，不再抗拒，张开双手任由她帮忙固定轮椅。
“家里缺少工具，”不然她就能在家就给他把头发剪了，商酌做完出门准备，起身轻呼一口气，“你如果真的不想去，我就借一套工具回来，只是来回有点麻烦。”
“不用了，”唐君寅撇开脑袋，望向阳台外逐渐暗沉的夜色，月光朦胧，“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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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地理位置太差，最近的理发店要走一公里，商酌思索唐君寅已经很久没看过夜景，就跟他商量走着去。
两人刚出门就收获对门邻居奶奶讶异的询问：
“小夫妻俩终于舍得出门了，这些天没听见吵架，和好了？”
邻居奶奶说话直白，又自来熟，先是看两眼长相标志的小伙子，再对上商酌漂亮的桃花眼，当即乐出声：“哎哟，你们这长得可真般配。”
“谢谢奶奶，”商酌乖巧道谢，做长辈喜欢的听话小辈是她的拿手好戏，“奶奶，我和阿寅准备去剪头发，你去哪啊？”
“看房子呗，我儿子赚了钱，要买房把我这上年纪的老婆子带过去住。”邻居奶奶最爱跟好看的小辈聊天，叭叭说了个干净。
像她这种经常混迹市井的人对房价熟悉，商酌正好也要搬家，升起兴趣问：“哪里的房子？”
“市中心的，虽然是二手，但房产中介那边的人我熟，推荐的都是好房子，”邻居奶奶人脉广得很，“你们要是想买房或者租房也可以找我，我给你引荐哈！”
“巧了，我真想租房。”
“行行行，你明天早上来找我，我带你去中介！”
边聊，邻居奶奶边把唐君寅扶起身，放到商酌单薄的后背，她皱眉忧心忡忡道：“你们确实该搬个电梯房了，上下楼都要你背着，太辛苦了些。”
先前担心夫妻俩难相处，没敢贸然打扰，现在跟商酌聊得投缘，她不小心多嘴几句，讲完才回过神，赶紧道歉：“瞧我这张嘴，净说些难听的。小伙子抱歉啊。”
“没事。”唐君寅在外一向高冷，抱住女人肩膀，腰腹使劲绷直身体，减轻她的负担。
邻居奶奶偷觑他脸色，点点头，放下心。
出租屋隔音差，先前夫妻俩吵得整栋楼都能听见，习惯后他们把夫妻俩吵架当成下饭菜，听个乐，还把那个残疾的小伙子贬得一无是处，话说得相当难听。
她路过听见，阻止过，他们却变本加厉起来。
商酌自然也知道这事，有次原主出门，那些人当着她的面指指点点，说她水性杨花，打赌她什么时候受不了出轨，找机会堵她玩一玩。
从那之后，原主开始减少出门次数，有时半月都不出去一次。
憋得慌，就把气撒唐君寅身上，从骂变成打。
流言蜚语害死人。
跟邻居奶奶在路口分开，商酌轻柔地按捏男人修长脖子，“放轻松，现在没人看你，而且有我在，你别怕。”
或许是她的按摩起作用，唐君寅绷紧的背脊竟然真的缓缓放松，他抬手捏了捏她温凉指尖，表示自己没事。
路上确实挺多人看他们，商酌便把头发撩开，大大方方露出面庞，拿出明星强大的冷艳气场，路人视线顿时转到她脸上，盯着唐君寅的目光就少了。
进到理发店，理发师立刻迎上前，率先看见的也是商酌，热情笑问：“剪头还是洗头？我们店里刚推出新活动，你可以看看。”
商酌指了指唐君寅，“你帮他剪个合适的。”
理发师连忙低头，这才发现美女推在轮椅里的男人，他尴尬地搓搓手，“好的好的，你随我来。”
真不怪他没注意。
眼睛光顾着看美女了。
唐君寅对于陌生人的触碰十分抵触，理发师想比划造型，他条件反射地拍掉人家的手，把理发师弄得愣在原地，怀疑哪没做对。
“算了，”商酌拿走理发师手里的梳子跟剪刀，“我来，你在旁边帮我。”
理发师为难：“...这不合规矩。”
“我付双倍的钱。”
“好的，您需要什么？我给你拿。”
有钱谁还管规矩。
商酌三两下给唐君寅修掉过长的刘海，她只顾自己动作，根本没发现唐君寅凝重而危险的眼神，用梳子划分几下头发，盖住眼睛。
以前吃百家饭，做百家活，跟老人学了一手流利的修剪技术，比对男人俊逸的脸，决心给他剪个凸显帅气的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