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祥从去年年初开始就有扩展内陆市场的打算，”商酌起身，用别的杯子倒了杯热水给她，单手懒散插兜，慢悠悠道：“港城那个地界，还是小了点。”
“哪里小了？”乔念苒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眉头深深拧紧，“港城、广城、澳城，还有上京都有隆祥商会的暗场，生意做的遍地都是，还算小吗？”
“根基太浅。”商酌示意她冷静，解释道：“还记得打断孟方华腿的那个暗场吗？隆祥接管的就是这个暗场，甚至没花几个钱就拿下来了，你猜怎么拿下的？”
乔念苒闻言顿时被带弯了思路，沉吟片刻，犹豫的开口：“里面有关系？”
“差不多。”
商酌绯色唇瓣勾起浅薄弧度，笑意温凉，不达眼底，“隆祥商会现任副会长那时亲自来海城办事，在暗场里插了自己人，挑起内部争斗，从中搅混水，钻空子让暗场老板低价交权。”
“我没收到任何消息！”乔念苒震惊。
“人家秘密来的，怎么可能让你知道？”商酌屈指轻敲她脑门，语气冷静分析着：“何况，这些消息还是那位副会长牢牢控制暗场后才放出来的。”
乔念苒眉间痕迹更重。
这么一说，人家早就对海城这块肉虎视眈眈？在商圈一群老狐狸的眼皮子底下摸鱼捞好处，谁也没发现？没阻止？
她意识到什么，吸了口凉气，差点呛到肺管，“咳咳、不行，我得找人问问试探下他们的意思，还有合作商也得重新找，真烦。”
如今西貅终于在海城商圈占据一席之地，跟唐氏的关系也因为裴鹤青从中平衡，尚算和平。
突然冒出个隆祥商会，和平表象瞬间打破，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商战。
商酌略微颔首，“我过两天跟阿卡迪亚的人吃个饭，忙完给你电话。”
“好。”
双方很快敲定时间，约的周五晚上。
地点非常巧合，定在当初唐世泽和商安安爆发争吵的饭店，走进熟悉的包间，商酌眼前似乎浮现出那两人吵架的画面。
而如今，商安安不知所踪不知死活；唐世泽日渐萎靡，事业上的连番打击让他沉浸在苏尤死亡的伤痛里，经常在公司酗酒。
思及此，商酌眸光微闪，藏下眼底略带嘲讽的笑。
只是她一抬头，就看到坐在对面的唐世泽，正掀起那双吊三白的薄眼皮，刻薄的睨着她，“商总真是大忙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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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唐世泽耍了，对方借用阿卡迪亚工作室的名头，大费周章约她见面。
商酌面无表情地站在桌旁，垂眸低视空荡荡的桌面，明白对方毫无请客吃饭的想法，绯唇轻启：“难为小唐总费心了。”
布这么个局，就为了见她？
唐世泽豁然起身，气势冰冷的走到她面前，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嗤笑一声：“看我落魄，你很得意？”
“谈不上，毕竟跟我有仇的人又不是你，”商酌无所谓地耸肩，看向他刹那间阴森的脸色，以及眼睑青黑痕迹，淡淡道：“你最好真的有正经事找我。”
唐世泽抿唇缄默，锐利眼神像刀似的寸寸割开她的面皮，试图挖出藏在这张皮后面真实的情绪。
半晌。
他收回视线，随手拉开张椅子坐下，散漫地翘起二郎腿，恢复吊儿郎当的混混模样，“找商总聊个天而已，这段时间想见你还得提前预约，啧啧——来，坐着说。”
拐着弯阴阳她派头大，规矩多。
商酌扯唇轻笑，客气婉拒：“我还有工作要忙，小唐总有话可以直说。”
面对她冷硬的态度，唐世泽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商总听过隆祥商会么？这个月月底，隆祥那边就会派他们副会长来海城视察工作。”
“不要问我从哪得到的消息，我只想问你，要不要合作？我们两家在隆祥眼里像块肥肉，他想在海城站稳脚跟，最快的办法就是用我们开刀。”
商酌讶异地挑眉。
原来他脑子还在？
唐世泽瞬间读懂她的眼神，恶狠狠的威胁：“眼珠子不想要我帮你挖了！”
“哦，但我为什么选择跟你合作？”商酌悠悠然拉长尾音，含着几分漫不经心：“月底啊，那时候我应该进剧组了，公司的事交给表姐处理，你应该直接找她。”
唐世泽：“......”
所以他费劲约她见面干嘛？
白努力一趟？
满意的见到唐世泽吃瘪，商酌心情好转，善意提醒：“跟你合作不保险，我如果真紧张，难道不会找裴鹤青？”
“何况，你都收到的消息，我能不知道？”
唐世泽表情沉一沉，愤懑地磨了磨牙，从牙缝挤着字，“那隆祥副会长是江家赘婿这件事你知道吗？”
商酌淡定摇头，“不知道。”
唐世泽以为扳回一城，眉心总算舒展。
下一秒，商酌却撂下句没有半点情绪的：“多谢告知，走了。”
连个反应时间都不给，径直离开包厢。
唐世泽怔愣，随即爆发，赶忙追出去，奈何商酌走得飞快，几步进入电梯，隔着缓缓关闭的门对他点头示意，唇角笑容平静而温和。
落在唐世泽眸中，却无比刺眼。
他攥紧拳头，手背深青色的筋脉暴起，隐约透着病态的黑色。
狂妄小人！
真以为隆祥商会的人是什么善茬，靠裴鹤青就能搞定？
呵，他倒要看看，两个单纯可怜的蠢货掉进隆祥那个布满危险的虎穴里，是怎么被对方吃得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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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饭店，商酌把跟唐世泽之间的对话告诉乔念苒，叮嘱她做好应付突发状况的准备。
二月底，筹备将近一年的《山河记》在横店举行开机仪式，商酌带着孟梦进组，正好错过海城豪门圈为隆祥商会副会长举办的社交宴。
商酌手持三根香正要放进炉子，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惊呼，她手抖了抖，烟灰扑簌簌地掉落指尖，烫得指尖微微蜷起。
现场工作人员先是低头看手机，然后朝她投来目光，复杂又疑惑。
这炷香看来暂时插不上了。
商酌侧眸瞥向刚才发出惊呼的孟梦，跟着她那么久，孟梦绝非大呼小叫地性格，不由得低声问：“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