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孩子如何?”小院外的梅花林中,一个中年男子负手站在一株梅花树下,对着身旁的另一人问道。
“如今还难以看出,不过,人倒是挺安静。”
“安静?这有何用?”中年男子面无表情,说道:“我更在乎的是天赋,文道或是武道天赋。”
“院长选中的人,天赋重要吗?”
中年男子的表情有了些变换,笑了笑,说道,“重要……在以前或许不重要,但,现在很重要。”
“什么意思?”
中年依旧笑道:“院长的意思。”
“有这种意思?”
“大概有吧。谁知道呢?”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院长让照顾好他,可我却不知如何去照顾……”
“照顾?这还不简单?”
“噢?”中年男子转身,问道,“如何简单?”
“让他过得不简单,这便是简单。”
“嗯……如此简单……真的好吗?”
…………
靖王府中,刘夫人端坐在主位上,看着夏夜学院的方向露出了一丝冷笑。
房间的某个角落里,空气轻荡,一道声音传了出来:“你会后悔的。”
刘夫人微微偏头,看向那个角落,道:“做蠢事的人才会后悔。”
“你此时做的便是蠢事,愚蠢至极!”
“蠢吗?如果不做,那才叫蠢……我不管你之前是被什么吓破了胆,总之……这次谁也阻挡不了我。”
“你会付出代价的!”
“代价?代价便是看一场星光璀璨吗?这个代价似乎不错……”
…………
第一次武道修行,对刘勉来说意义重大,虽然将一切准备就绪,但心底下仍旧难免紧张起来。
随后,他默念《清心咒》,将心底的一丝紧张与不安尽数驱除。
他抬头看着星光,心中默默计算着时辰。
就在南方星空微亮,一片云彩划过月亮的那一刻,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吐呐。
吐出的是来自体内的浊气,呐入的是来自星光下的灵气。
灵气入体,如小溪般,开始沿经脉缓缓流动。刘勉看不到这一切,但能感知得到脉络中传来的丝丝清凉。
他嘴角微弯,笑了笑。随后,加快了吐呐速度,一呼一吸间已能看到有气体在唇鼻处流动,这些气体颇为温和,随着刘勉吸气,它们便跟着上下舞动一番,随后才进入刘勉体内。
体内,灵气丝丝汇聚,凝成一股,沿着经脉顺流而下,没入血液之中。血液开始冒出浊气,最后沸腾起来。
这时,一股灼热感袭遍全身。
刘勉的额头上有细汗冒出,夜风吹来,稍稍驱散了热气,有了一丝清凉的感觉。
体内的血液还在沸腾,钻入血液中的灵气蒸腾起来,带出一股股黑色气体。黑色气体与灵气相互裹搅在一起,试图摆脱灵气的控制,随后,灵气源源不断涌入,黑气难以抵抗,终是随着灵气排出了体外。
如此,洗脉的第一周期结束,还需如此反复十七次,洗脉才算彻底成功。
刘勉伸手抹去头上的汗,感受着身上的汗水在夜风吹来时带起的丝丝凉意,头脑不由清醒了一些。
他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开始了第二遍聚气。
同样的,由吐气呐气开始,灵气成股聚气,沿经脉留下。这一次,血液不再沸腾,灵气不再没入血液中,而是顺着经脉如小溪汇海般,朝着身体某处流去。
刘勉知道,这一次是开始清洗全身经脉了。他不敢大意,连忙按照熟记在脑海中的千胜篇注解运行着灵气。
灵气缓缓流动,从山顶流下,流过山腰,流过几处山脚,蜿蜿蜒蜒,曲曲折折,最后与其他溪流相聚,流至湖泊。
便在这时,湖泊异变突起,湖水并未按照刘勉所推演的那般倒流回全身,而是凝聚成股,然后冲天而起。
天上有一方印。
溪流尽数被印所吸收,一滴未剩。
刘勉感觉到了这一切,他不知道为何会有如此异变。
他静静地等了三个呼吸,但冲天而起的溪水依然没有回归。
十个呼吸过后,溪流走过的痕迹已经消失,湖泊也已不在,只留下一方印浮在虚空之上。
这是一方红色的印,这是刘勉所唯一能看清的,其他的,仿若隐匿在了云雾中一般,欲窥而不见。
刘勉沉默,静心回想了一遍自己聚气洗脉的过程,发现并未有任何遗漏或偏差。
可事实上,却是有了如此偏差。
刘勉隐隐不安,却也不再多想,而是再一次的开始了吐气呐气。他想的很简单,既然那枚方印喜欢吞噬灵气,那多吸一些进去,总有能把它喂饱的时候。
可想法毕竟是想法,事实依然会是事实。
那枚方印就如同一个无底洞般,无论吸入多少灵气,都会被它尽数吞没,不留一滴一缕。
就这样,一遍遍的吸入,然后消失,再吸入,再消失……
刘勉不记得自己吸入了多少次灵气,也不知道灵气消失了多少次,他唯一知道的是,他还在坚持。
还在坚持的后果便是,他的身上已被汗水浸透,如同被雨淋过一般。身子更是摇摇晃晃,仿佛晚风轻拂便能使他倒下。
周遭的灵气在不停地朝着刘勉所在的小院涌来,汇聚在他周身,被他吸入,然后再没有出来。
…………
与此同时。
梅花林中,中年男子还未离去,他看着梅花庵的方向,眉头紧蹙,自言自语道:“灵气?”说罢,便身形一闪,离开原地。
靖王府内,刘夫人坐在庭院中,手中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碧螺茶,嘴角挂着莫名地笑意,看着星空喃喃道:“开始了么?”
梅花林更深处有个湖泊,湖泊中央有只木船,木船上坐着一个抚琴而弹的少女。
少女眉目清晰,俊俏无比。随着指尖的拨动,琴弦微颤,发出悦耳的琴声,使得栖在湖畔的鸟儿不忍离去,湖中的鱼儿也成群结队,游荡在小船周围,静赏妙音。
琴声如流水淙淙,回荡在湖畔,使人陶醉,使人流连。
然而下一刻,梅花林外有风吹来,风不急,却吹散了琴音,琴音不再,鱼散鸟儿飞。
少女的指尖停止了拨动,抬头看向了梅花林。她精致的小脸上布满了疑惑。
疑惑如丝,缠卷在一起,化作解不开的迷。
“这……是哥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