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回了教坊处理事情,教坊的姐妹们得知我要离去,纷纷不舍。
“晴瑜妹妹天生丹青骨,舞姿曼妙,琴艺精湛,本该大放异彩。”
她们叹息着,想必也知我为何蹉跎了这些年华。
我将即将入宫任职一事告知众人,姐妹们皆为我欢喜。
“妹妹终于想通了,以你的才情,定能在宫中大展拳脚。”
她们虽不舍我离去,却也衷心祝愿我前程似锦,重拾初心。
我收拾好零碎物件,正准备离开教坊。
姐妹们依依不舍地送我到门口,我刚坐上马车,便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沈晴瑜,你去哪了?”我刚掀开车帘,秦默河便怒气冲冲地质问。
我轻声道:“何事?”
这是我们定亲后,头一回我不曾顺着他的意。
这般细微的转变,他竟也察觉得到。“无事,我便先行告退。”
“你怎如此不知情理?微雨远离家乡,举目无亲,我略施援手,你却这般小家子气。”
我正欲分辩,秦微雨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默表哥,都是我的错,晴瑜姐姐定是误会了。你别管我了,我一人承受便是。”
秦默河见状,连忙翻身下马去安抚她。
“微雨莫哭,有我在。”
我见他温柔备至的模样,正要放下车帘,却听他又厉声喝道:
“沈晴瑜,还不快向微雨赔礼!”
秦微雨抽泣着道:“默表哥,我该如何是好...”
“有我护着你。”话音未落,便听得两人亲昵之声。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心中竟无半分波澜。
过往种种恍如一场大梦,今日便是该醒来时候了。
我淡然开口:“秦默河,你我缘尽于此,不如就此别过。”
回府路上,我心意已决,便直接去了秦府。
秦家二老待我如亲生女儿,我不愿他们为难。
我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将退亲之事说明。
二老虽心知肚明,却也不忍责怪。
最后只叹道:“晴瑜,纵使你与默河无缘,也莫要与叔叔婶婶生分了。”
6.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在外人眼中,我总是故作坚强,装出一副不会被任何事打倒的模样。
我虽生性倔强,但对待恩情却极为珍重。
秦府老爷夫人待我恩重如山,不仅给我遮风挡雨,更是倾尽全力为我铺就前程。
秦默河每每见父母对我关爱有加,总会醋意横生,冷着脸道:
“在这府中,倒像我才是外人。”
我不与他计较,只是温婉一笑:
“二老待我如此,我自当以孝心回报。”
他虽性子冷傲,但二老待我恩重如山,我又岂能因他一人就寡情薄义。
我抹去眼角泪珠,定了定神道:
“二老对晴瑜恩重如山,日后定当常来请安,尽一份孝心。”
回到家中,我将与秦默河的送我的物件一一取出。
那绣着并蒂莲的香囊,还有那方写满誓言的绣帕,以及他亲手为我戴上的那块温润如羊脂的玉佩,都被我小心包好放入檀木匣中。
我取出几件常用衣裳和重要文书,装入包袱。
其余物什则命人装箱,托人送去城外义庄,也算为自己积些善缘。
收拾妥当之际,院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秦默河身边的小厮来寻我,喊了几声见我不应,便匆匆离去了。
我将府门钥匙轻放在案几上,最后环顾一圈这个住了多年的院落,背起包袱悄然离去。
我本想即刻启程去京都,却因盛夏时节游人如织。
驿站马车早已客满,就连快马也一匹难求。
我写信告知师傅此事,他回信让我暂且安心歇息,待下月初再动身不迟。
放下书信,我独自漫步在熟悉的街巷间。
曾经在这里度过无数个欢乐时光,如今却只剩下苦涩的回忆。
从小到大,我一直活在他人的庇护之下。
幼时依靠父母,长大后追随师傅,出阁后又依附秦默河。
如今才明白,我早已习惯了依赖别人,忘记了独立自主的滋味。
漫无目的地走着,不觉来到一处僻静的酒肆。
刚要推门进去,却见秦微雨从里面款款走出。
她身着淡粉色罗裙,腰肢纤细,举止轻佻。
见到我时先是一惊,随即又挑衅般地扬起下巴。
她故意靠近几步,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叶姐姐何必如此执着?默河表哥早已心有所属。”
我心头怒火顿起,这贱人竟还敢在我面前炫耀。
正巧手中茶盏尚有余温,我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将茶水泼向她那张妖媚的脸。
茶水顺着她精心打理的发髻流下,沾湿了那件价值不菲的罗裙。
她尖叫一声,恰好引来了不远处的秦默河。
7.
秦默河见状大怒,一把抓起茶壶就要朝我掷来。
“叶晴瑜,你好大的胆子!私下里你竟敢如此对待微雨!”
茶肆掌柜刚要上前阻拦,他已掏出一锭银子扔在柜台。
“默表哥...”秦微雨扑进他怀里,抽泣道,“我、我好害怕...”
秦默河将她护在身后,指着我怒斥:“还不速速向微雨赔罪!”
我不理会他的叫嚣,从容地拿出帕子拭去衣裳上的水渍。
他咬牙切齿道:“叶晴瑜,你莫要太过分!今日若不向微雨道歉,休怪我不念夫妻情分!”
“现在认错,你方才说要和离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这才抬眼看他,见他满心只顾着替秦微雨出头,想必还未回府。
细看之下,他衣衫凌乱不整,颈侧还留着一抹嫣红。
我心中一阵恶心,冷声道:
“秦默河,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稀世珍宝?这杯茶权当还了你幼时的情分。”
“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我转身离开茶肆,身后传来一阵喧哗。
我听见秦微雨的哭声和秦默河的怒骂,却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回到客栈,我命小二将晚膳送到房中。
心绪难平之际,抚琴或可稍解郁结。正当我在廊下临窗抚琴时,苏落温的丫鬟来访。
“吴小姐。”她欲言又止。
丫鬟神色犹豫,支吾半晌才道:
“秦公子说府中丢了一件贵重之物,想必与小姐有关。他让奴婢转告,钥匙就放在门口石阶下,请小姐务必回府一趟。”
“什么物什?”
“这个奴婢不知,只说钥匙就在门口石阶下。”
我思忖良久,回想着离府时的种种细节。
虽说我收拾时颇为仔细,但难保不会有疏漏。
况且以秦默河的性子,若非真有要事,断不会用这等方式相邀。
虽心生疑虑,但转念一想,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屑用这等下作手段。
在客栈歇了一夜,次日午后我才回府。
刚要去石阶下取钥匙,府门忽然从内打开。
秦默河面色阴沉,二话不说便将我拽进院内。
我还未站稳,就被他推倒在庭院的美人榻上。
他双手撑在我两侧,眼中满是怒火与不甘,将我牢牢禁锢在身下。
8.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我拼命挣扎:“秦默河,你快放开我!”
秦默河身形高大,轻易便制住了我的挣扎。
他冷声威胁:“若再动弹,我便在这儿要了你。”
我感觉有什么硬物抵住了我。
我顿时不敢再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与屈辱,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露出半分怯意。
我只能强自镇定,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秦默河,你骗我回府到底有何居心!难道就为了行这等卑劣之事?”
他双臂撑在我两侧俯视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装什么贞洁女子?我知你早就想与我欢好,昨日发怒不就是因看到我颈上的胭脂印记吗?
“今日我便成全你,如此你可满意了?”
我心中一阵恶心,这个男人竟是如此不堪。
他见我不语,当是默认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猛地低头欲吻我。
我心中怒火翻涌,抬手便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秦默河,你这般不知廉耻,还真是辱没了秦家的门楣。想做那登徒子便去寻你的表妹,我叶晴瑜虽出身商贾,却也不屑与人共枕!”
他捂着脸,一时竟愣在原地。
我与秦默河定亲三载,除了偶尔牵手,连亲近都少有,更遑论夫妻之实了。
我曾幻想过与他成为真正的夫妻。
后来见他对我如此冷淡,我怕他会因此厌弃,心中这点念想也就熄了。
我奋力推开他,起身整理凌乱的衣裳。
“秦默河,你当真令人作呕!”
说罢我转身欲走,秦默河这才回过神来。
他迅速起身,如同一头发怒的野兽般扑来:“你去哪!”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看着他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心中涌起一阵悲凉。
“既已和离,你我再无瓜葛!”
说着我便要绕过他离开。
“谁允你离开!”
他眼中布满血丝,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我知他自幼习武,若真要强留我,我根本无力反抗。
但我已不是从前那个任他摆布的傻姑娘了。
我冷笑道:“你那心尖上的表妹不是回来了吗?何必还在这里纠缠于我?”
见我如此态度,秦默河眼中怒火更盛。
“叶晴瑜,你当真以为自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从小到大,我要的东西还从未失手过。今日你若想离开,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9.
看着他盛怒的模样,我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一件不容有失的物什罢了。
他既不是因情所困,也非是一时糊涂,只是受不得有人敢违逆他的意愿。
我心中一片冰凉,强压下心头怒火,换上温和语气:
“秦默河,你我今日之事就当从未发生,我愿让你在外人面前做那提出和离之人。日后若有人问起,我也只说是你不愿娶我,绝不会让你难堪。”
我如此退让,全是看在秦家二老一直待我如亲生女儿的份上。
不料秦默河竟得寸进尺。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我,语气轻蔑:
“我早就看穿你的心思,想要和好便直说,只要你向微雨认真赔罪,明日我便与你完婚。”
我死死压住心头怒火,一字一句道:
“秦默河,既然你听不懂,我便再说一遍。
“你我已经和离,此生再无可能!”
说完我便要离开。
正当秦默河又要阻拦之时,院门处传来响动。
他回头望去,秦微雨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立在那里。
“默表哥,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秦默河神色慌乱,连忙退开几步:“微雨,你怎会来此?”
秦微雨看我时眼中满是怨毒。
可对着秦默河时,又换上一副受伤模样:
“是晴瑜姐托人来叫我,她说默表哥身子不适,让我来照料,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嘴上说着打扰,可她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显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秦默河目光转向我,咬牙问道:“叶晴瑜,你是何用意?
“你明知我今日唤你回府为何,却暗中请了微雨来!分明是故意为之!”
我确实是故意的。
趁着方才秦默河对我无礼时,我便遣人去请了秦微雨。
我知她定会火速赶来,好叫她亲眼看看她心心念念的表哥是何等面目。
可面上,我还是装作一副无辜模样。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莫要血口喷人。”
我撇清关系,故意道:“我也是来了才知你有轻薄女子的恶习,如今你心尖上的人来了,我便告辞了。”
秦默河这回果然没再拦我。
只是在我快要出门时,他冷声怒喝:“叶晴瑜,你今日若敢踏出这个门槛,我们便彻底断绝!”
我脚步不停,加快步伐走了出去。
还体贴地替他们关上了院门。
刚要离开,就听见院内传来摔砸之声,想必是秦默河在发泄怒火。
我心中一阵后怕,不敢久留,快步离开了此处。
打听了一番,得知三日后有去京都的商队启程。
我立刻付了定银,打算时日一到便即刻启程。
我再不愿在这秦默河所在之处多待,只盼能早日远离这是非之地。
想着离开后,大约很难再回来了,心中竟有几分解脱之感。
10.
我与苏落温相约,想着今夜不醉不归。
苏落温本是满心欢喜,等着我带她去热闹之处。
不想我直接把她带回了她的茶肆。
我放下门帘,又将刚从铺子里买来的点心糕饼摆了满桌。
苏落温在我身后瞧着,一脸无奈。
“这就是你说的痛快一醉?”
“正是。”
我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含糊道:“美食不限量,还不痛快吗?”
“沈晴瑜,你这般叫我如何说你?”
苏落温摇头叹气,倒了一杯桂花酿抿了一口才道:“你说你多没出息,这般年纪,可曾近距离见过哪个俊俏郎君?
“我还当你终于开窍了呢!”
苏落温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我,我有些心虚地别过脸去。
确实,从小到大,我就是个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
我的世界里,除了秦默河,连个男子都不曾接触过。
两壶桂花酿下肚,酒意渐浓,我竟生出几分胆量来。
苏落温见我面色微红,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便知我已有了几分醉意。她眼珠一转,拉着我去了城南一处雅致的院落。
原来是一处风月之地,几位风流倜傥的公子正在抚琴吟诗。
“温儿,这般不妥当。”我慌忙低声道。
“现在知道害怕?来不及了!姐都付了银子。”
苏落温避开我的纠缠,对着院中小厮道:
“我去净手,你们好生招待我这姐妹。”
听着诗词歌赋,看着那些公子温文尔雅的举止,我心跳如鼓。
就在我渐渐沉醉在这氛围中时,院门忽被人大力推开。
秦默河带着一身寒气大步而入,面沉如水。
“都给我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秦默河眸中含怒,胸膛剧烈起伏。
我怕他伤人,忙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待人散尽,他二话不说便钳住我手腕往外拖。
“秦默河,你这是作甚!快放手!”
手腕处一阵剧痛,我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他见状稍稍松了力道,却仍不肯放手。
“活该!”秦默河咬牙切齿:“竟敢来这等地方,看来是存心与我作对!”
听他这般说,我更是恼火。
原来到了今日,他还以为我只是在与他赌气。
我一时气急,张口便咬在他手上。
秦默河吃痛,总算松了手。
11.
我忙往后退去,离他远些。
秦默河见我这般,眼中满是伤痛:
“晴瑜,今日之事我不再追究,也不让你向微雨赔罪了,你莫要再与我生分了可好?
“我实在是累了,不想再这般追着你了。”
我气得胸口发闷。他这话当真可笑!荒唐!!!
“秦默河,你是听不进去吗?我说过多少遍!我不爱你了,不爱你了,听得懂吗?”
秦默河从怀中取出那支玉簪,双手捧着递到我面前。
我看着那支曾经最爱的玉簪,心中百味杂陈。那是他第一次送我的礼物,当时我爱不释手,日日戴着,如今却只剩苦涩。
我接过玉簪,在他欣喜若狂想要拥我入怀时,猛地将玉簪掷入池中。
秦默河眼眶泛红,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我不去看他眼中的痛楚,冷冷道:“秦默河,你自己保重吧!”
走出院落后,我谢绝了苏落温让马车送我的好意。
独自漫步在月色下的街道上。
这条街上店铺林立,巡城的官差来回巡视。
苏落温见此处无虞,便随我去了。
我们相约来年再聚,她便乘马车离去。
夜风带着夏日的暖意。
回到客栈时,我已是汗湿衣衫。
今晚秦默河带来的烦闷也随之消散。
沐浴更衣后,我躺下便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在客栈里除了练琴就是休息。
待到启程之日,我早早便往城外去了。
马车驶出城门,我这才真正安心。
看着窗外的青山绿水,我心情舒畅。
到了京都,我先将行李放到琴馆住处,随即买了礼品去拜访王师傅。
在京都琴馆适应了一周,我便在一场雅集上献艺。
那日我抚琴一曲《凤求凰》,琴音清越,曲调婉转,道尽相思离别之情。
曲罢时,满座叫好。
我不禁落泪,终于又找回了昔日的自己。
一个月后,琴馆因中秋将至而放假三日。
我想着趁此良机,去城中各处名胜游览一番,也好散散心思。
不想刚出院门就撞见了形容憔悴的秦默河,他双目无神,面容清瘦,哪还有往日的风度。
他一见我,双目顿时发亮,仿佛枯木逢春。
而我只觉厌烦,转身便要离去。
“晴瑜,且慢!”
他几步追上,抓住我衣袖不放,那模样竟似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耐烦地道:“放手。”
12.
秦默河不肯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
他强迫我转身看他,眼中满是哀伤:“晴瑜,你随我回府可好?”
他这般直白的话语,引得街上行人纷纷侧目。
我环顾四周,不远处几个琴馆的学子正窃窃私语。
秦默河神色慌乱,语气急切地说道:
“晴瑜,这些时日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只求你能回来。”
我下意识别过脸去,冷声道:“你快些住口!”
不料这般冷淡,秦默河竟以为我心软了。
他想要握住我的手,我却迅速抽回。
我转身快步离去,他紧随其后。
直到远离人群,我才停下脚步。
秦默河目光灼灼地望着我,眸中带着几分执拗。
他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痕,强压下心中的波澜。
我冷眼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模样。
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压抑的痛楚:
“晴瑜,我当真知错了。”
“自你离开后,我才发觉你有多重要,从前种种都是我的过错,只要你肯原谅我,我定当痛改前非。
“晴瑜,我们不是说好要成亲的吗?”
我看着他的模样,只觉可笑至极。我冷笑一声,开口道:
“秦默河,你莫要痴心妄想了,我嫁给乞丐都不会嫁给你。”
秦默河眼泪瞬间就砸了下来。
他绝望地站起身,想要靠近我。
我冷笑一声,步步后退,眼中尽是讥讽:
“秦公子,你我之间早已恩断义绝,何必自取其辱?”
僵持间,秦微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表哥,你怎能如此狠心?我与你已有夫妻之实,腹中还怀着你的骨肉!”
听闻此言,秦默河面色惨白,慌乱地看向我。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急切解释:
“晴瑜,你要相信我,这贱人心机深沉,是她趁我醉酒设计于我!”
秦微雨冷笑着上前,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默表哥,你当真忘了那夜是如何主动亲近于我?还说我比晴瑜更懂你心意,更知你冷暖。如今见了正主,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13.
秦默河脸色骤变,双眸中燃起怒火,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我冷笑一声,退到一旁看他们争执。
秦默河见我退开,更加慌乱,脚步虚浮地想要追来。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双拳紧握,眼中怒火与痛楚交织,声音嘶哑:
“晴瑜,你要信我,我心中只有你!”
我掩唇轻笑:
“秦默河,你何必这般装腔作势?既已你与秦微雨有了露水姻缘,何必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他身形不稳,几欲跌倒。
“默表哥,她这般刻薄寡情,根本配不上你。只有我最懂你、最爱你,愿意为你生儿育女,相守一生。”
秦微雨已走到他面前,眼中含情脉脉。
秦默河目光阴鸷,咬牙切齿道:“你给我滚!”
秦微雨不顾他的冷漠,执意靠近,楚楚可怜地垂泪。
她这般柔弱姿态,倒真让人心生怜惜,可秦默河却视若无睹。
“若你再不滚,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秦默河眼中杀意四溢,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般狠戾的神色,竟让我想起当年他为我教训那些登徒子时的模样。
秦微雨呆立片刻,忽地转向我,目露凶光:
“都是你这贱人蛊惑表哥,害他抛弃我,我要你死!”
她疯狂扑来,我急忙闪避,冷声道:“秦微雨,你这疯妇!”
就在她几乎碰到我时,秦默河一把将我拉入怀中。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向秦微雨腹部。
秦微雨应声倒地,捂腹痛呼,裙摆渐渐染上暗红。
我心下一惊,虽恨这对狗男女,却也不愿见血光之灾。
“秦默河,你的女人小产了,还不快请大夫?”
我推开他,转身欲走。
他猛地攥住我衣袖,声音沙哑低沉:
“别走...我已失去太多,不能再失去你...”
我居高临下地看他,目光中满是讥讽与不屑:
“秦默河,你也有今日?从前那般对我,如今倒学会求人了?”
他抬头望我,在我眼中看到的只有冰冷与厌恶。
秦默河如遭雷击,浑身一颤,缓缓松开了手。
14.
我知道,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我的决心。
临别时,我望着他,心中百味杂陈:
“秦默河,若要说此生有何憾事,便是当初瞎了眼识你这般人。”
他神色黯然,泪如雨下,伸手似要挽留,却终是放下。
我咬紧牙关,强忍泪意,大步离去。
路过秦微雨时,瞥见她面色惨白地昏倒在地。
心中虽有一丝不忍,但想起她当年如何挑拨离间,又是如何在背后中伤于我,这一丝怜悯顿时烟消云散。
她今日这般下场,也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秦默河纠缠我的事很快在琴馆传开,同僚们都好奇地围着我打听。
我不耐烦地摆摆手,却见大家一脸期待,只得将前事娓娓道来。
“那人本是我青梅竹马,谁知竟是个见异思迁之辈。
与他相识十载,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众人听罢,纷纷为我打抱不平。
“这负心汉长得如何?定是个貌丑心歹之人。”
我轻叹一声:“早已将他的画像付之一炬了。”
见他们不依不饶,我无奈翻找许久,从一叠旧信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画像。看着那熟悉的面容,一时恍惚,仿佛又回到从前。
“倒是生得一副好皮相,难怪能骗得姑娘们芳心。”同僚们愤愤不平。
我:“……”
自那日起,秦默河果真再未出现。
我一心扑在琴艺上,每日练琴不辍。
渐渐地,琴声中的苦涩化作淡然,悲伤化作释然。
不觉间,竟也小有名气。
各处茶楼酒肆常有请我抚琴的帖子送来,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