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当刘宗周第一次出了这所宅院,下一刻,两边便有人立即涌上来。数人腰间跨刀,一副严肃神色,紧紧盯着刘宗周。
见状,他当即有些不满,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刘大人,我们是奉伯爷之命前来保护大人的。大人不必如此,我们等了一夜了,为的便是大人的性命安全。”一人拱手说道,不过其话语之中可没有任何恭敬语气。
“在这武昌城之中,难道还有刺客想要害我吗?”
面对如此阵势,他颇有些愤怒,若是不信任他,那就直接禁止他出去不就好了。搞这种东西,是在羞辱他吗?
那人正要继续说的时候,刘宗周当即打断了他。
“好了,我不出去便是。但请不要打扰我!”说罢,便直接一甩袖子就进去了府宅。留下身后一众人不知所措。
但眼见对方不愿出来,他们只好立即前去禀报左良玉。
但左良玉听了之后,不由大笑几声,随后说道:“你们不用跟着他了,由他去吧。只要莫让他接近武昌府的大营,还有切莫让他出城,其他的想去哪里你们都不要管。”
“遵命!”
而刘宗周再次听说左良玉的话之后,但还是嘴上不悦道:
“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在后面一直跟踪我,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放心吧,刘大人,只要大人不去那些地方,不出城,去哪里我们都不会打扰。”那人也恭敬地低头说道。
出了府宅的左良玉在仔细确认后面没有人跟着后,便立即来到了一个院子里面。里面的人见是刘宗周前来,立即迎上去。
“大人,您终于出来了,我们以为您出不来了呢。”那人满脸担忧地说道,其中也夹杂些庆幸。毕竟他们没有白等,刘大人终究还是出来了。
此时神情紧张的刘宗周也无心关心其他,当即令人拿出笔墨纸,便在上面写了起来。
“左良玉有谋反之意,为博取对方信任,臣假意献策。恐他会采纳我的建议,上疏遣散五十万大军,但实际上五十万大军大多数会直奔应天府,效仿成组之举。望陛下知晓后,立即做出应变。另外,左良玉恐提前将五十万大军分散周边州县,请陛下多加小心!”
旋即,将这份信折成小纸条给了那人,凝重道:“这份信务必带给陛下,若是送不到。大明必有大灾!我刘宗周便是千古罪人。”
见刘大人这般严肃,那人当即沉声道:“放心吧,大人,小的就是死也会把这份信送出去!”
简短的会面后,二人立即离开了这里。
为了不暴露行踪,刘宗周又去其他的店铺逛了几圈,特意在里面留了很久才出来。而那人也是直接将信塞到了鞋底里面,打扮成普通百姓模样打算出城。
在经过城门的时候,两边的甲士对路人搜寻的特别仔细,一分一毫都没有放过。
看着这些士卒搜寻他人,他不禁有些紧张,藏着信件的脚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生怕会被对方发现。
终于,两名士卒经过一番搜查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便放他离开了。
而终于逃出来的那人也赶忙冲了出去,历经一个时辰终于赶到了范弦超的三千营驻扎地。当士卒见到此人慌慌张张的模样,当即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为何要进入我大营?”
“小的是武昌府里面刘大人的手下,奉命前来送信。”小厮也是十分激动,从鞋底掏出信封,终于将这份信成功送到了这里,没有辜负大人的嘱托。
“你等等,我马上进去禀报将军。”说完,一名士卒便立即返回前去汇报。
小厮也留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希望那名将军能马上出来,自己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刹那间出现了几人。一过来,眼神就直接盯着小厮手中的信。
“你们又是何人?”
听到士卒的询问,其中一人回答道:“我是左总兵手下的千总,奉总兵命令前来抓捕叛逃之人,还望兄弟让我把他带走!”
那小厮一听,不由后背发凉,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赶忙说道:“我不是你们的人,我也没有叛逃!我就不认识你们。”
“胡川!你个叛徒,想要污蔑大人,等一会儿回去看我们怎么收拾你。”马背上的人扬起马鞭对准就是一顿呵斥,看样子颇有几分恩怨。
士卒们也一时间拿不准他们双方的关系,一个说是刘宗周的手下,一个说是叛徒,到底谁说的是真的根本分不清楚。
就在此时,范弦超也带着一众将领们出来,正好看到门口双方的纠缠。
“大人。”士卒见将军出来,立马快步近身将方才所发生的事一并说给了他。
闻言,范弦超基本上可以断定,刘宗周将自己所知晓的事情全部写在了信上,托人送了出来,但是不知为何暴露行踪,对方这是想要将人要回。
当即上前冷声道:“你们说他是你们的人?”
那马背上人面对范弦超的威势,不由有些发怵,拱手讪讪道:“正是,我们奉伯爷之命前来将人带回,因此……”
他话还没有说完,当即便被范弦超打断:“但是他说他不是你们的人,这该如何解释?”
“将军,叛徒必然不会承认,您该懂的。”
“我懂不懂,难道要你来告诉我吗?”范弦超一声怒喝,当即吓得那人胯下之马连连倒退几步。
场面瞬间沉默,没有人敢轻易说话。
而范弦超当即说道:“回去告诉宁南伯,若是要人就亲自来我大营,其他人本将军恕不招待!”
说罢,便令人将小厮带了回去。
而那几名来抓捕小厮的也实在无奈,面前可是一万人的三千营,他们区区几人可无济于事,最终只能快马回去禀告伯爷。
但他们还没走出多远,突然后面传来几声箭矢呼啸之声,不一会儿身边几人就被当场射杀,最后只留下一人一骑被团团围住。
看着方才还见了一面的范弦超,那人拱手问道:“范将军为何要如此?我们是左总兵的大人,他是陛下封的宁南伯,您此举难道要内讧吗?”
“没有为什么,清除奸逆,乃是本将的职责。”说罢,没有给对方继续说话的机会,便拔刀将对方砍杀。
“撤,尸体烧了即可。”
……
城内的左良玉等到了深夜也不见负责监视跟踪刘宗周的几人,但是身为上位者的威势也并没有让他表现出过多的焦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有人来报。
“伯爷,有人在城外不远处发现了他们的尸体,不过……尸体都被烧焦了。”
“放肆!”
一向稳重的左良玉在此刻当即爆发了,瞬间起身怒喝,两眼冒火,目光中显现杀机,竟然有人敢火烧他的人?还是在距离武昌府不远处?真是胆大妄为!
“能查清楚是谁干的吗?”
下属胆战心惊地回答道:“回禀伯爷,四下并无人看到,实在是很难查出来。不过守城士卒看到他们出去的时候,方向是范将军的大营。”
“范弦超?”
而此时,刘宗周也回到府宅,只见一进门地上便有一张纸条,捡起一看,上面写道:“大人,信已送到,但被跟踪,不过范将军已将他们灭口,大人可放心。”
看到此处,他才缓了缓。如此一来,自己并不会暴露,而且也能取得左良玉的信任。
不过片刻过后,左良玉一定会把自己叫过去,质问那几人的事情,自己还需要想些托词才行。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名将领便带着几十名甲士重重敲开刘宗周的大门,直接冲了进去。看着在大堂悠闲喝茶的刘宗周,那将领当即喝道:“刘大人,还请和我们走一趟吧,伯爷有情!”
“发生了何事?大半夜的,我还真打算睡觉呢。”
“刘大人问那么多干什么,和我们走一趟不就知道了。”
闻言,刘宗周当即摆出一副怒不可遏的神情出来,大声怒斥道:“放肆,你们什么身份?敢对我这样子说话,若是以后我被伯爷重用,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见刘宗周竟然还有如此霸气一面,顿时把那将领当场唬住了,赶忙说道:“刘大人莫要怪罪,只是伯爷那里催得紧,我们也没办法。否则,大家日后经常相处,我也难为情。还请刘大人多多配合才是。”
刘宗周这才冷哼一声,将茶杯放到一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才随着他们去了。
到了左良玉这里,即使看到对方隐隐有怒气模样,刘宗周也丝毫不慌,先是行了一礼,之后才缓缓说道:“不知伯爷深夜找我,所为何事?”
“你知道的,不用我说。”
面前的左良玉只轻声说出一句话来,便戛然而止。
“我实在是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你知道!”
突然,左良玉一声大喝,将周围人吓得全部跪了下来。倒是刘宗周,依旧站在原地,微微抬头看着对方那暴怒的表情,轻声说道:
“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