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条件凤时锦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即便凤时锦是萧王府唯一的子嗣,即便杜月初肚子里怀着的是凤时锦的孩子,也半点儿没能让凤家的人松口。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她们凤家的子嗣必须出身清清白白,一个小倌儿出身的爹爹根本上不得台面,倒不如不要。
这一番话说的不可不谓之心狠。
于是,凤时锦放弃了回萧王府的念头。
就这样,过了数月,日子还算平静。
便到了临产的时候。
凤时锦急忙请来了稳婆,她自己焦急的站在房间门前搓着手走来走去。
但后来的事情,杜月初就记得不大清楚了。
他只记得,醒来的时候,他的身下不在是硬邦邦的用稻草铺成的扎人的草垫,而是柔软舒适的大床。
那时的他一阵恍惚,随后便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莫非是萧王府接纳他了?
想到这种可能,杜月初的脸上荡起一抹笑容。
此时一名男子走了进来,正是杜月初在楚楼时的贴身小侍泠月。
杜月初有些惊奇,眼里却是添了几分喜色。
“泠月,你怎么会过来这里?”
“公子,是凤世子将我从楚楼赎出过来照顾您的。”
“原来如此。”杜月初的眸里闪过了然,脸上也不自觉的浮起了一抹笑意。
“对了,她呢?还有孩子在哪里啊?快抱来给我看看。”
杜月初的这番话却是没了回应。
杜月初看着沉默的泠月,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发生了什么事对吗?”
泠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无论您听到了什么,一定要保重,不要激动啊!”
“……好,你说吧,我受的住。”
“是萧王府派人将世子和小世子带回了王府,并且留下了这座宅子给您当做补偿。”
杜月初慌了神,“那她呢?她可有留下什么话给我?”
泠月自然知道杜月初口中的她是谁,只能如实说道,“世子说,孩子她带走了,从此以后与你再无任何瓜葛,这宅子的房契地契和几箱珠宝就当时这段日子对你的补偿,从此天各一方,各自安好。”
一瞬间,杜月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嘴里不停的重复着“这不可能是真的。”
可是,泠月彻底打破了杜月初的幻想,“今天,世子就要迎娶听雪楼楼主沐千珩了。”
这一句话,落在了杜月初的耳里,将他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响。
“这,怎么可能呢?她说过,除了我之外,此生不会再娶别人的?”
泠月安慰道,“公子,萧王府本来就不是我这种人能够高攀的。
现在,您有了房屋,田地,还有银钱,生活最起码一辈子都可以吃穿不愁了。何必还要执着于那个人呢?”
“她曾许诺给我的,自是此生不能相忘。”
此话刚落,外面的街道就响起了热闹的喜乐声。
甚是热闹。
而这样的热闹是杜月初未曾经历过的。
当初他被萧王府嫌弃,哪里会举办如此盛大的婚礼。
就连一个简单的仪式都没有。
两个人买了几根喜烛,彼此在没有任何宾客的屋子里拜了天地。
虽然简陋贫苦,却是幸福。
但不知为何,杜月初却对这喜乐莫名的感到了一丝烦闷和心痛。
突然,杜月初像被惊到了一样,突然赤着脚跳到了地上,不顾地上的冰凉,跑到了大街之上。
此时,他被人群阻隔,看着街道上隆重的车队,聘礼,当真是十里红妆。
而一人身着嫁衣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正是凤时锦。
而后面的同样一名身着嫁衣骑在马上的男子也是吸引了大部分的眼球。
他不想世俗男子一般做于花轿之中,而是像个女儿家抛头露面,果真与世俗男子有所差别。
气质孤傲清泠,带着一丝霸气,与众多柔弱的男子不同,别有一番滋味。
与凤时锦在一起,女靓男俊,实在是般配。
而,对于沐千珩这样的行为,萧王府竟然也是什么都没说,甚至同意了。
杜月初顿时觉得一阵晕眩。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他在意的人都要抛弃自己?
父母如是,爱人亦如是。
突然,凤时锦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向着杜月初的方向望了过来。
两相对视,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心情很是复杂。
杜月初终是撇过头去,转身缓缓离开。
让他对她说祝福的话,根本做不到。
当晚,杜月初就在椅子上呆坐了一夜。
翌日,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见到他,杜月初满是诧异,“你怎么来了?”
“怎么?难不成我还来不得这里?再怎么说这里也算得上是萧王府以前的产业吧!
如今,既然我已经是萧王府的世子妃,那么你,也就应该离凤时锦远一点!”
杜月初也有自己的骄傲,看到沐千珩这副高傲的姿态,便道,“这一点我自然会做到。不过,用不着你到这里耀武扬威!
凤世子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也请你不要擅自踏入我的家!”
沐千珩歪头冷笑,“你是用什么样的心理来跟我这么说话的?
你的女儿如今正在萧王府,本就是先天不足,若是夭折也不算是意外对吧?”
杜月初顿时充满了戒备的看着沐千珩,“你要做什么?你敢动她试试?”
“我有何不敢的?别忘了,我可是听雪楼的楼主,便是杀了凤时锦,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更何况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奶娃娃……”
杜月初一瞬间仿佛失了全身的力气,缓缓道,“我知道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凤世子的面前了。”
沐千珩伸手替对方理了一下垂在耳边的发丝,然后说道,“这就对了。不过,你可要记好,这可不是我逼你的,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哦!”
说完,对着杜月初神秘地笑了笑,便转身离开。
于是,在沐千珩走后,杜月初毫不留恋这间奢华大气的屋子,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当初和凤时锦一起生活过的小破屋里,眼神充满眷恋和不舍的看着屋子里的每一处。
脑海里闪过无数和凤时锦在一起的画面,随后,缓缓露出笑容。
伸手掏出了一把火折子点燃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