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庭院里顷刻间便只剩下师从云一人了,他无奈叹了口气,暗悲自己的命运多舛,忙又追了上去。
凤时锦轻轻推了门,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已过辰时,何故还没休息?”江韶霆接过那药碗,闷头一口气给喝了,“今日又是你当值?”
凤时锦收了碗放到一旁,退出几米外,“今日师从云当值,属下来送药。”说罢便抬脚要出去,被江韶霆一声给叫住:
“凤时锦,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凤时锦一双眼睛淡漠的看着他,没说话。
我管你什么样的人,不过才见了七八天。
江韶霆又盯着地上软成一滩水的月光看,“你可知我与太子,豫王是何关系。”
凤时锦眨了眨眼,站得端正,“将军人自然是极好的。”
“好啊你。”江韶霆抬眼看他,“你还是如此,和我说话时候总是绕着问题答。”
凤时锦不言。
“其实我和太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江韶霆下了床,慢步走到窗边,伸手将那窗户完全打了开来,洁白的月光瞬间洒进屋里,照在他整个人身上。
“豫王安晟睿乃是陛下的胞弟,是他把我和太子照看大的,”江韶霆一双手按在窗沿上摩挲,“像是我们的哥哥一样。”
凤时锦盯着眼前的月光看,自己落在阴影里,“将军情深义重。”
“呵,”江韶霆冷笑一声,“好一个情深义重。”
“我父亲名为江天涯,是长宁国上一任大将军,一个永远敬佩的人。”
凤时锦哑着声音道:“老将军的风采我也听府里的老管家提过些。”
“那你可知道他含冤入狱最后自尽而死么?”
凤时锦低着头不回答他,整个人站得笔直,冷淡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感。
“罢了,不同你说这个,今日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觉得豫王心里所想如何?”
凤时锦::“属下不敢妄自揣测豫王爷心思。”
江韶霆回头看她一眼,眼神里多了些不明意味,凤时锦与他对视半晌,而后行了跪礼:
“属下失言。”
秋风顺着月光飘进来,凤时锦高挽的青丝被吹得飘扬,一两片落叶被刮到她脚边。
“你没什么失言的。”江韶霆抬手关了一半窗子,自语道:“人总是会变的,我们三人现在互相猜忌,谁又比谁好的到哪儿去呢。”
“坐在这个位子上,谁还能干净。”
凤时锦站在阴影里看着他,黑暗中显露不出神情。
“我想为父亲洗清冤屈,却又时时都在害怕。”江韶霆有些不自在的抱了抱手,他其实很没有安全感,“豫王和陛下,我总看不透,”他说着又兀自笑了,“你觉得可笑么。”
“将军。”凤时锦两只脚踏出阴影,径直走到江韶霆身边,低头行礼,“属下就在您面前。”
“您不用怕,属下会一直保护您。”
秋色月光里,江韶霆盯着凤时锦那双眸子看了许久。
那里面的目光温柔而又坚定。
凤时锦在屋外守了江韶霆一个晚上,昆玉第二日便回来了,人刚踏进将军府就被师从云撞了个满怀,面前的人顶着个黑眼圈,一副憔悴得要死的模样。
“你哪儿消遣去了你!”师从云拉着人左看右看,“约姑娘去了?给哥看看,身体还好吧?”
“…”昆玉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一脸贱笑的人,冰冷的眼神慢慢从他脸上移到下面。
“……嘿呀,我就说你在外面长途奔波累了嘛,”师从云连忙放开了扒拉着他的手,拖着人到院子里坐下,“来来来,喝杯茶暖暖,我刚泡的呀!可香。”
昆玉瞥他一眼,把那茶杯推了回去,转头望向江韶霆屋那边,又道:“哟昨日便回来了。”
师从云一口茶喷了出来。
“啊?那你怎么不着家,还说不是去约姑娘了。”
“在半路碰见有一群黑衣人往将军府这边来,”昆玉扯了扯自己的衣袍下摆,印在黑色锦衣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已经不太能看得清楚了,“费了些时间。”
“都杀啦?”师从云盯着他上下打量,“你有受伤吗?”
“没有。”昆玉皱了皱眉头,“大都自尽而死。”
“有发现那些人身份吗,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显著特征?”
“没有。”
“啊这……”师从云还欲开口,突然见本坐在房顶上的凤时锦落了下来,紧接着江韶霆的房门便被推开了。
“将军。”三人皆行了暗卫礼。
“都坐。”江韶霆抬手示意三人坐下,又对着昆玉道:“我昨日同豫王说在九头岭断崖下抓了个逃走的刺客,想必是他派的人来。”
“这豫王动作够快的,”师从云给江韶霆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将军你昨天睡得如何?”
江韶霆瞥他一眼,“我好的很。”转而又问昆玉道:“可有受伤?”
昆玉:“回将军,属下并未受伤。”
江韶霆方才点了点头,又转眼望向凤时锦:“你今明两日休息便可。”
凤时锦淡漠的眼神生出一丝疑虑,微微转头看了看昆玉,江韶霆便对她道:“这两日都让师从云守着。”
“是。”凤时锦起身颔首行礼,“属下告退。”
“?”师从云望着凤时锦远处的背影,转过头来对着江韶霆委屈,“将军呀,这天这么冷,我在外面受冻,您不心疼呀。”
江韶霆挑眉看他一眼,“那让昆玉来守,你去替他选暗卫。”
“哎不不不,我觉着那树上挺好的,”师从云当即怂了,选暗卫,那是什么活儿呀,得去暗卫营待个好几天,在那儿三天两头吃不饱的,还得和那这个小暗卫一起训练,“我都一把老骨头啦,又什么也不会,那地方我待着不合适。”
“那你就安分点给我待在将军府,”江韶霆起身往门外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半夜出去鬼混,昆玉,你也回去休息。”
昆玉起身行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