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周结束后,宴会正式开始,席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陆纯熙站在苏瑾嫣身后,将她手边的酒放到一旁,随后把齐烨特意嘱咐的羊奶放在她的手边。
做完这一切,陆纯熙抬起头正要为苏瑾嫣布菜,却发现苏瑾嫣眼神一直往上面瞟。抬头一看——齐烨也正看着这边,对上苏瑾嫣的眼神时,便是微微一笑。
陆纯熙:......
低下头为苏瑾嫣布菜,眼不见心烦。
因为小公主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公,她的座位就安排在皇上与太后的下首。沈思柔为了照顾小公主,自然也在此落座。
沈思柔落座后没多久,小公主就忽然啼哭起来,可也不知为何,竟是没让奶娘带下去哄,而是就这么抱着小公主在位置上低声哄着。
婴孩独具的具有穿透力的哭声响在众人耳里,惹得人有些心烦。太后更是拧紧了眉头,脸色不好看。
便在此时传菜太监端来蛋羹给沈思柔——这是为了小公主特意准备的。沈思柔接过,拿起勺子舀起蛋羹吹凉喂给小公主,但是小公主却是吃了一口之后就扭开头不愿意再吃了。
见状,沈思柔很是无奈,思索小公主是不是不饿,但小公主不停歇的哭声告诉她,并非如此。
眼见太后已经是风雨欲来,可小公主怎么也不肯再吃蛋羹,也不愿停下哭声,沈思柔无措地看向齐烨,眼里都是求救的光芒。
底下众人都看着这一幕,纷纷噤声,唯恐成了引发太后的导火索。苏瑾嫣视线瞥到自己还未动过的、温热的羊奶,侧过脸低声道:“纯熙,把羊奶给给小公主送去。”
陆纯熙恍然,点头。她端起羊奶走到殿中间,道:“皇上,小公主是否喝羊奶?”
齐烨看向沈思柔,便见她眼睛一亮,冲着齐烨点头。齐烨道:“呈上来。”
陆纯熙便将羊奶呈到沈思柔面前。沈思柔接过羊奶,拿勺子喂小公主,小公主乖乖喝下,不再哭闹。
沈思柔松了口气,低声道了一句“谢”,陆纯熙行礼之后退回苏瑾嫣身后。小公主不再哭闹之后,宴会没一会儿又恢复到了先前的热闹。
而在这热闹之中,沈思柔没忘了冲苏瑾嫣投去感激的眼神。苏瑾嫣微微一笑,示意不用谢。
酒水之后,时辰已经不早。
齐烨站起身,道:“今日除了公主的百日宴,还有一事朕要说。”
沈安捧着明黄色的圣旨上前,展开念道:“朕喜获一女,天资聪颖,特赐号昭国。钦此——”
“恭喜皇上,恭喜公主。”众人皆道。
此时,陆纯熙也明白了为何昭国公主会留在宴上直到结束,原来是在等最后的封号啊。陆纯熙低垂着头,视线却不着痕迹地从在场后妃脸上扫过,发现许多后妃脸上都是嫉妒的神色。倒是瑛贵妃,竟然是一反常态的并未如何在意此事,而是注意着她们。
瑛贵妃又在计划些什么?念头一转而逝。
封号之后,齐烨宣布宴会结束。在皇上太后皆离去后,朝臣与后妃女眷也纷纷散去。陆纯熙扶着苏瑾嫣回去,半路就撞上了等着她们的沈思柔。
“沈昭仪。”苏瑾嫣与陆纯熙行礼。见沈思柔孤身一人,身边没有服侍的使女,昭国公主也并未在她身边,不由问道:“昭国公主呢?”
沈思柔笑道:“昭国困了,曼儿和奶娘带她回去休息了。”因为上一个奶娘的事情,沈思柔不再放心让别人看着昭国了。不管何时,昭国身边不是有她,就是有曼儿。
闻言,苏瑾嫣与陆纯熙也不再多问。
沈思柔笑着道:“方才在宴会上,多谢了。”太后本就不喜她们母女,当时昭国哭闹,太后脸色不好看,若是无苏瑾嫣二人解围,这场百日宴怕是不会有好的收场。而作为主角的昭国会有何后果基本也能猜到。
苏瑾嫣接了谢意,与沈思柔闲聊了两句,便各自离开了。
是夜。
裕华殿,躺在床上的女子面色苍白,脸颊上有汗水不断渗出,只是她双目紧闭并不是清醒的模样。
“昭国!”女子忽然大声喊道,声音里面皆是恐惧。下一刻,女子猛地睁开眼睛,大声喘着气,眼里恐惧未褪。
外边儿听到动静的曼儿立刻冲进来,问道:“娘娘,怎么了?”
“做梦了。”沈思柔声音还带着一丝虚弱。想起梦里小小婴孩对着自己笑,然后哭,细细的童音说着与她诀别的话。
心慌。
沈思柔蓦然从床上爬起来,连鞋子也不穿就要往外走。曼儿赶紧拉住她,问道:“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好歹把衣服和鞋子穿上啊。”说着,拿起衣服为沈思柔披上。
沈思柔摇摇头,拢了拢外衣,快步走去偏殿。曼儿赶紧拿着鞋子追上。到达偏殿,奶娘已经旁侧的小榻上睡着了,但是距离昭国公主的床很近,方便随时起身照顾。
走到床边,沈思柔就看到一张熟睡的小脸,白里透红,可爱极了。看着昭国公主安详的睡颜,沈思柔松了口气,她伸手摸了摸昭国公主的脸,触手温软。
沈思柔总算心安。
此时奶娘被她的动作惊醒,看见沈思柔,立刻要行礼。沈思柔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噤声,随后就眼神温柔地看着昭国公主,那珍视的模样,犹如在看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或许,对于父母来说,自己的孩子就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曼儿扶着沈思柔坐下,又给她穿上了鞋。期间沈思柔一直看着昭国公主,目光不曾移动分毫。看着沈思柔这个样子,曼儿心想,也许是刚刚那个噩梦将娘娘给吓着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天边已渐渐泛起鱼肚白。曼儿握了握沈思柔冰冷的手,低声劝道:“娘娘,您去休息吧,手已经凉得和雪似的了。”
闻言,一直枯坐不动凝视昭国公主的沈思柔点了点头,“好。”一夜不语枯坐,嗓子哑得很。
曼儿立刻捧上一杯热茶给沈思柔。
沈思柔抿下一口热茶,身子舒服了许多,因为噩梦而惊惧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她站起身,打算回自己的寝殿。只是她刚走出一步,神使鬼差般,她又转回去,弯下腰摸了摸昭国公主的胸口。
沈思柔的表情僵住了。
因为。
没有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