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陆纯熙一夜未归,回来便带了血,苏瑾嫣直接下令禁止陆纯熙不许再出重华殿。陆纯熙本不愿,但想起齐恒冷漠的模样,反对的话便咽了回去,
本以为自己需要强制压下的苏瑾嫣见状,不由有些担忧,“你这般有些反常,可是昨夜发生了什么?”
陆纯熙沉默了一会儿,却只是摇了摇头。见状,苏瑾嫣也不勉强,道:“你昨日出去了便没回来,看你这模样,夜里必然也没吃东西。我让叶影去拿了小粥和菜,你去吃一些。吃完了回屋休息。”
“嗯。”陆纯熙点点头。
恰此时叶影回来,将清粥小菜放在桌上,陆纯熙沉默着吃完,却并未如苏瑾嫣所言回屋休息,而是直奔药间。
苏瑾嫣见状,不由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要做什么事情,休息好了再做不行吗?累垮了身体可怎么办?”
陆纯熙却只是摇头,嗓音低哑,“我没事。”见苏瑾嫣脸色不好看,陆纯熙勉强弯了弯唇,道:“我真的没事,只是有的事情想要验证一下,很快就好。”
见陆纯熙坚持,又见她说得肯定,苏瑾嫣便信了她的“很快就好”。可谁知,这“很快”并非如她所想,一时片刻。而是两日两夜。
“娘娘,纯熙姑娘已经有两日不曾好好休息了。”守着药间的小宫女被苏瑾嫣召见,老实回答,“纯熙姑娘休息时就在药间的软塌上,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两个时辰。眼底下的青黑,都有些吓人了。”
闻言,苏瑾嫣眉头紧蹙。她这两日在宫内不见陆纯熙人影,这才让人去找,谁知陆纯熙竟是在药间里待着了这么久!
想到此,苏瑾嫣心中就升起一股火来。
“娘娘?”叶影见苏瑾嫣脸色不好看,低声问道:“可要奴婢前去劝说纯熙?”
“不必。”苏瑾嫣神色淡淡,眼里的火却是压不下,她迎着叶影错愕的眼神,一字一字道:“本宫亲自去劝说!”
苏瑾嫣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往药间去的时候,陆纯熙正在药间里,面前摆了一桌的瓶瓶罐罐,旁边的炉子上也都架着药罐,里面还在煎着药。
往药间来的苏瑾嫣,远远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儿。她微微蹙眉,偏头看向身边的药间小宫女,问道:“平素这儿的药味儿也是这般重?”她很少来这边,并不清楚。
小宫女摇头,回道:“回娘娘的话,平素药间的药味儿很淡,进去了才能闻到。”这便是说,这么浓重的药味儿是这两日陆纯熙弄出来的。
苏瑾嫣的眉皱得更紧了,纯熙是在做些什么?才会弄出这般大的药味儿来。
药罐里的药已经煎好了,陆纯熙隔着帕子端起药罐,将里面的汤药倒进一个空碗,随后又从桌上的瓶瓶罐罐里找出几个往里倒。
很快,原本呈现棕色的汤药再加入瓶瓶罐罐里的东西之后,变成了透亮的琥珀色。陆纯熙没有犹豫,端起碗仰首便将这一碗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汤药给喝下。
“纯熙!”苏瑾嫣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副场景,陆纯熙是没有生病的,并不需要喝药。所以,她是在试药!
苏瑾嫣脸色难看至极,她夺过陆纯熙还未喝完的汤药直接摔在地上,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中是苏瑾嫣带怒的声音,“你说‘很快就好’,却在药间里待了整整两天两夜,茶饭不思,还不休息!如今更是亲身试药,你就那么想死?!”
“瑾嫣!”陆纯熙正欲将汤药抢回来,听到苏瑾嫣的话,动作一顿。她知道苏瑾嫣很生气,连在宫中属于禁词的“死”字都毫不顾忌的说出口了。
苏瑾嫣等着陆纯熙,气得浑身发抖,“你为何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她很想说上次齐恒患恐水症,你要去,这次更是为了他以身试药!
好在苏瑾嫣还有一丝理智,知道身边还有其他人,这话不能说。
叶影也听出苏瑾嫣的言下之意,立刻出声将其余人赶出了药间,自己也去门口守着。房间里只剩下了陆纯熙苏瑾嫣二人。
陆纯熙面色平静,她一边收拾地上的碎片,一边道:“我学习医理,知道人体的接受程度。我试药的量很少,不至有损。”
“那要怎样才算有损?!”苏瑾嫣咬牙,“你总这般,可知我担心?”
陆纯熙心下一软,她起身,缓缓弯起唇,“我知道你担心我,瑾嫣,可人总有些事情要去做。我说过,试药的量很少,不至有损。你相信我。”
苏瑾嫣咬唇,对上陆纯熙坚持的眼神,一阵无力。良久,她低低道:“你不要骗我。若是让发现事情并非如你所言,我会阻止你。”
“好。”陆纯熙笑容扩大。
看着陆纯熙脸上的笑容,苏瑾嫣一阵气,“你两日没休息了,现在去休息,不然。你就别想继续研究了。”
“好。”陆纯熙也觉得疲惫,但好在最初研究效果已经出来。先去休息休息,恢复一下精力,以便更好的思考。
从睡梦中醒来,已然西沉,陆纯熙起身正要去药间,却听一阵风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中。
“陈鹤云?”陆纯熙诧异。
陈鹤云快步走到她面前,道:“纯熙姑娘,主子他......”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陈鹤云只好略过,“我想请你去劝劝主子。”
陆纯熙抿抿唇,摇头。
她想将解药研制出来再去。
见她拒绝,陈鹤云一愣,旋即想起在地宫的事情。面上浮现一丝为难,半晌,才低低道:“纯熙姑娘是责怪主子迁怒吗?”不等陆纯熙回答,他又急急道:“主子平素并非这样。只是,烈对主子来说,太特别。”
闻言,陆纯熙诧异地看向陈鹤云。
想了想,陈鹤云道:“你知道主子是自幼被送入暗卫营的吧?那时烈就已经在暗卫营中了。烈的年纪是最大的,性格也是最温和的,在暗卫营中对主子多番照顾。对于主子来说,烈不仅仅是同伴,还是父兄。
你也知道,暗卫营很残酷。那时主子年岁小,也无习武基础,若非烈多次相救,如今也没有主子了。所以......”
陈鹤云恳求道:“你原谅主子吧。”
“原来如此。”陆纯熙怔然,半晌,她低低道:“若是,若是我早些告诉齐恒,暗卫身中慢性毒药一事,烈是不是不会死?”
闻言,陈鹤云摇头,“纯熙姑娘,这不怪你。”毕竟她也不知道这其中秘辛。
陆纯熙抬起头,看向陈鹤云,“我暂时还不能见他。”
“你还是怪主子......”听到陆纯熙拒绝,陈鹤云追问。
“并非。”陆纯熙摇头,“我在研制解药。”说完,立刻前往药间。
药间内被摔碎的碗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桌上的瓶瓶罐罐还是和她去休息一样。陆纯熙动作熟稔的配药,心中对苏瑾嫣说了声对不起。
她不想再慢慢试药了,若是期间再有其他暗卫出事,齐恒,会很伤心吧。
陆纯熙想。
抬手,加大了剂量的汤药被全数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