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重华殿的氛围,实在是低迷。原本就因为皇上与太后的事情而显得心情不好的苏瑾嫣,如今,心情更不好了。
与之相同的,是重华殿的掌事宫女陆纯熙。
二人看似都没什么不对,但就是不碰面。即便碰面了也一句话都不会说,重华殿的人个个小心翼翼,唯恐惹到了谁,得到被压抑的怒火。
陆纯熙托着腮坐在庭院里的石桌旁,皱着眉,心情是显而易见的——不好。她知道苏瑾嫣心里的抵触,劝说无用倒也没多生气,可苏瑾嫣开始避着她,次数一多,她也有了气。
“叶影,你在干什么?”陆纯熙眼角余光瞥见走廊拐角的地方有个熟悉的身影,起身走了过去。
然后就看见叶影面前摆放着一个小炉子,上面还煮着什么。陆纯熙认出这就是自己先前嘱咐叶影熬的汤药,但她已经说过不必再送了。
叶影知道这汤药是为了帮助自家娘娘在太后那里获得好感,所以虽然陆纯熙说了不必再送,也依然偷偷熬煮了送过去。这几日因为苏瑾嫣与陆纯熙在冷战,更是小心翼翼地避着两人,没想到还是被陆纯熙给发现了。
陆纯熙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上前要帮忙。但叶影还记得前几日的事情,以为陆纯熙是要把汤药给倒掉,慌忙拿起来就要躲开陆纯熙的手。
陆纯熙没想到叶影的反应,竟是一不小心被烫伤了手。白皙的皮肤一片红色,甚至还冒出了两个水泡。
“嘶——”陆纯熙痛呼,诧异地看向叶影。
“你没事吧?我去给拿药膏。”叶影慌忙放下小锅就要去屋里拿药,转身却正好对上苏瑾嫣。
“娘娘?”叶影赶紧行礼,视线却是忍不住飘向还在熬煮的汤药。她也是知道娘娘抵触太后,这事儿都是瞒着她的。
苏瑾嫣却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就好像面前什么都没有一样。
陆纯熙垂下眼眸,蹲在炉子旁细细熬煮。叶影奇怪苏瑾嫣的反应,但想到陆纯熙烫伤的手,没再多想,进屋去拿了药膏给陆纯熙涂抹。
叶影已经熬煮了很久,陆纯熙上手没一会儿就熬好了。将汤药倒进碗里,叶影拿托盘装好就要去颐和宫。
却被一只纤细的手给拦住了,“我去吧。”陆纯熙道。
叶影看了看她手上的一片红,担忧道:“你的手......”
“没事。”陆纯熙也瞟了一眼自己的手,接手托盘,“我去就好。”见她坚持,叶影也只好同意,“那你小心一些。”
“嗯。”
颐和宫。
陆纯熙抬头看着颐和宫三个字,迟迟迈不出脚,她不想见到太后,只要一想到她对齐恒的伤害,她就忍不住的厌恶。
“不能如此。”陆纯熙在心中劝说自己,直到汤药的温度渐渐低下去,陆纯熙总算是将心里对太后的厌恶压下。
她端着汤药进了颐和宫。
这些日子叶影一直给颐和宫送汤药,花嬷嬷早已猜到缘由,看到陆纯熙,笑了笑,道:“太后娘娘在佛堂,你送进去吧。”
“是。”陆纯熙微微屈膝,端着汤药进去了。
太后正在佛前念清心咒,陆纯熙不敢打扰,侯立一旁。好在太后礼佛已经快要结束,很快就停下看向她。
陆纯熙将汤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上前扶太后起身,随后松开手,将汤药端到太后面前,低头恭敬道:“太后,娘娘吩咐奴婢送汤药来。”
太后端起汤药喝下,笑道:“瑾婕妤有心了。”看见太后的笑容,陆纯熙很快做出判断,太后如今对瑾嫣很满意。
“娘娘说,能为太后做点事儿,是应该的。”陆纯熙回道。
太后眼里露出满意的神色,道:“瑾婕妤是个好的。”
陪着太后说了几句话,陆纯熙端着托盘就要告退,却忽然看到案台上摆放的一卷经书。陆纯熙立刻认出这卷经书就是苏瑾嫣抄写的那份经书,眼睛一亮。
回到重华殿,还未进去,陆纯熙就听到里面传来欢声笑语。陆纯熙步子一顿,辨认出声音的主人除了苏瑾嫣外,另一个是孟子妗。
“纯熙,你回来了。”叶影看见陆纯熙端着托盘和空碗站在殿外,立刻笑着上前把她手里的托盘接过,一把将她推进内殿,道:“孟美人来了。”
陆纯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了进去,眼带茫然地看着殿内和苏瑾嫣笑谈的孟子妗。
“纯熙!”孟子妗高兴的拉着她坐下,道:“我最近新做了一些糕点,你快尝尝。瑾嫣刚刚说,味道很好呢。”
闻言,陆纯熙忍不住看向苏瑾嫣,苏瑾嫣却微微垂眸,没看她。陆纯熙抿了抿唇,冲孟子妗露出一个笑容,“好。”她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孟子妗看着陆纯熙,眼含期待地问道:“味道如何?”
“很好吃,子妗你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陆纯熙夸赞道。
听陆纯熙夸赞,孟子妗笑眯眯道:“你觉得好吃就好,你再尝尝其他的。瑾嫣你也尝尝。”说着,拉着苏瑾嫣离得陆纯熙更近了些。
因为太后对后宫严苛,她也不敢四处闲逛,索性窝在落霞阁研制新的糕点,谁知今日叶影急匆匆找来,请她来重华殿调节一下冷战的苏瑾嫣和陆纯熙。她立刻带着刚做好的糕点来了,如今一看,这两人还真是互相都不说话。
在孟子妗刻意活跃气氛下,苏瑾嫣和陆纯熙总算是不再无视对方,偶尔也会说上一两句话。
见状,孟子妗心中松了口气。眼看天色暗下来,孟子妗起身告辞,苏瑾嫣和陆纯熙送她出了宫。一起返回内殿。
虽然还是沉默,但二人之间的氛围并不是先前那冰似的样子。
“你的手,没事吧?”苏瑾嫣看向陆纯熙先前被烫伤的手,眼里的担忧抑制不住的流淌出。
“没事。”陆纯熙眉眼弯弯。
沉默了一会儿,苏瑾嫣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瓶药膏,拉着陆纯熙坐下,“我看看。”陆纯熙伸出手,被烫伤的地上还有一点红,水泡也消下去了许多。
苏瑾嫣拔出瓶塞细细涂抹,“这个药膏可以祛疤。”
“嗯。”陆纯熙应了一声,忽然道:“你抄写的经书我看到了。”
苏瑾嫣猛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