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重华殿。
陆纯熙看着桌上的菜肴,不由皱起眉,“你的膳食用度,何时变得这般差了?”苏瑾嫣得宠时,一向是三素两荤一汤,即便是寻常婕妤的膳食,也该是一荤两素一汤,可现如今摆放在桌上的,只有两个素菜,别说荤菜了,汤都没有!这连答应贵人都不如!至少答应贵人还是
苏瑾嫣瞧着陆纯熙皱眉的模样,不在意地笑笑,“这不是见皇上好几日不来重华殿,以为我失宠了么?宫里人是何模样你比我清楚,何必这样生气?气坏了自己。”
“可这也太过分了!”陆纯熙皱着眉,“我出去一趟。”
言罢,也不等苏瑾嫣回答,已经向重华殿外去了。虽然皇上给苏瑾嫣下了禁足令,但对于宫中下人却不是强制不许出重华殿的。前几日陆纯熙白日不出重华殿,晚间偷偷溜出,都只是为了防止有人拿这事又对苏瑾嫣踩上一脚。
但今日不一样。
陆纯熙微微眯起眼,嘴角有一丝冷意。
尚宫局。
“哟,这不是纯熙姐姐吗?怎么风把纯熙姐姐给刮来了?”先前苏瑾嫣得宠时,她因着一些事情会来尚宫局,这里的小宫女见了她都会恭敬地唤一声姐姐,今日也唤,只是这一声姐姐,满是嘲讽。
陆纯熙淡淡道:“我要见孙尚宫。”
小宫女不怀好意地笑了,“尚宫忙得很,可没闲功夫来见闲人。”
陆纯熙皱眉,正欲开口,就见走廊另一端孙尚宫走了过来,不再理会见风使舵的小宫女,陆纯熙大步走到孙尚宫面前,“孙尚宫。”
见到她,孙尚宫脸上的笑容收敛,淡淡道:“可是有事儿?”
陆纯熙点头,道:“孙尚宫,奴婢想问一问重华殿膳食的事情。”她抬眼看着孙尚宫,“我重华殿的膳食,何时落魄到只有两素的地步了?”
“恩?是么?我怎么不知?”孙尚宫仍是淡淡。
陆纯熙唇角一掀,“我知您是觉得重华殿的主子失宠了,可就算是失宠了,那也是主子,也是婕妤娘娘。便是没有先前得宠时的待遇,可婕妤娘娘该有的待遇还是该有的。可如今没有婕妤的待遇不说,便是连答应贵人都不如了。不知这事,孙尚宫要如何解释?”
孙尚宫眯了眯眼,淡淡道:“想来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奴才擅自做的主张吧,待查出来,定然严惩。”
闻言,陆纯熙心中冷笑,查出来,这要你“查”出来才行。
“孙尚宫,恕奴婢说话不好听,这整个尚宫局都是由尚宫您负责的,这下边儿的人想做什么,还逃得过您的眼去了?您说您不知,须得查......若是哪宫的娘娘,也受了这待遇,可就不像我家主子那么好说话。一个处理不当,可就是失职了。”
这话看着似乎是为了孙尚宫着想,可这话里的意思,却不是这样。
孙尚宫神色终是起了波澜,“纯熙姑娘倒是个牙尖嘴利的。这事儿是我尚宫局的不是,在这儿给纯熙姑娘陪个不是了。只是纯熙姑娘既然知道这下边儿的人都在我眼底下了,可我也不是那如来佛,有那大神通,可以事事掌握在手中。”
闻言,陆纯熙心里一沉,面上仍是笑着,“奴婢自然是晓得的,今日只是来问问罢了。既然孙尚宫说了会严惩那擅做主张之人,奴婢也就不多留了,这就回去伺候主子了。”
“纯熙姑娘慢走。”
离了尚宫局,陆纯熙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孙尚宫那最后一句,指的当是,背后有人授意尚宫局这般做。只是不知这人是谁?
“呜呜......”耳畔忽然有女孩哭泣的声音响起,陆纯熙皱眉看过去,就见一群宫人围做一圈,那哭泣声就是从这群宫人中间传出的。
陆纯熙皱了皱眉,抬脚欲走——这宫中总会这般欺辱之事发生,这些事,少管一桩,便是少了一桩麻烦。
走出几步远,那哭声愈发大了起来,伴随着的还有拳脚相加的声音。
陆纯熙皱眉,脚下步子顿住,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回去,“你们在做什么?!”
听得陆纯熙的声音,宫人们抬头来看,见来人乃是一等的掌事宫女,竟是无人敢回答。陆纯熙看了看中间脸上带了青紫的小宫女,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分,“还待在这儿做什么?活儿都干完了?”
这些宫人都是些干粗活的下等宫人,听得陆纯熙这一声问,全都灰溜溜离开,各自干活儿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们为何欺负你?”陆纯熙看着面前蹲着哭得惨兮兮的小宫女,伸出一只手放在她面前。
小宫女怯怯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牵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陆纯熙皱皱眉,收回手。
小宫女小声道:“奴婢叫春草,因为衣服没干就穿上了,她们就嫌弃奴婢身上有一股怪味。所以......”
闻言,陆纯熙不由奇怪,“即便你是下等宫人,也至少该有两件衣裳方便换洗。你怎么穿着湿衣出门?”
“奴婢,奴婢......”春草吞吞吐吐,半晌说不出个缘由来,见到陆纯熙微微皱起眉头,嗫嚅道:“奴婢的衣裳,丢了一件。”
丢了一件?
陆纯熙直觉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她明白宫中的吃穿用度都是有严密记录的,如果这小宫女无人帮忙,怕是得等到换季才能有换洗的衣服了。
这小宫女若是一直穿一件衣裳,不说那股怪味,便就是湿衣穿久了也是会得病的,这样下去说不得就撑不到换季了。
想到此,陆纯熙心软了,对春草道:“你先好好找找,若是实在找不到,就去重华殿找我。我叫陆纯熙。”
闻言,春草眼里满是惊喜与感恩,“谢纯熙姐姐,谢谢纯熙姐姐。”
解决了小宫女春草的事情,陆纯熙也没再耽搁,回重华殿去。只是一路上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可是回头细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齐恒?他会不会又突然从哪里给自己丢个石子过来?想到这儿,陆纯熙忍不住抿起唇角。
只是,她有好几日都不曾见过齐恒了。那件披风都已经洗好晾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