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字,就学人家摆摊儿代笔书信,但是他年纪小,初来乍到占了别人的地方,因此处处被人驱赶,吃不上饭就去庙里求一些贡品,时间长了,庙里的老和尚看他可怜,就把下山送菜的差事给了他,出家人不近金银,因此,庙里不给工钱,但是管吃管住,一年四季也给衣裳。
十四岁的傅东笙从此开始了他的经商念头。
第一年,他安分守己的给寺庙采买蔬菜粮食,运送上山。
第二年,他就开始扩展自己的业务,早晨送完了寺庙的蔬菜粮食,然后他就下山寻找那些菜农商量价格,以最低的价格承包一片菜地,然后把这些菜垄断之后,加高价格卖给商贩,大宅门的采买从不看价格,只涂一个干净方便质量好,因此,傅东笙就把这些菜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用牛皮纸包好送到大宅门的后门,挨家挨户地敲门推销,由于这样的送菜上门,第一次出现,而且菜品完整也很干净,于是越来越多的大宅门开始主动找他订购这些处理过的蔬菜,傅东笙的第一桶金就是靠着倒卖蔬菜赚的差价。
之后的两年,他从蔬菜到粮食,然后到百货,从最初的赚差价到后来他自己找人合作,包下一条船,开始做运输,本以为好日子从此开始,可没想到,合作的人只是利用他,船因为超重而沉江,根据合同约定,负责运输的一方需承担全部的损失,然而,合作的人一早就在合同上动了手脚,因此事故一出,所有责任都在傅东笙这里,巨额的债务让他不得不去钱庄借钱,利滚利的日子他过了三年,这三年让他对金钱的渴望越来越大,他发誓,一定要成为有钱人。
然而老天是眷顾他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杜之祥的出现让他开始明白一个道理,赚钱不一定要走正途,而金尧的出现,让他更是看见了什么叫一夜暴富,钱,很快就来了,他理直气壮的背着一袋钱去钱庄,大声喝道:“叫你们老板出来!”
钱庄的老板看见这个,立刻走出来。
一袋子钱,足够一个普通人家三五年的生活,他一夜之间就凑够了。
从这天开始,钱庄老板成了他的好朋友,二人合作,这钱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钱有了,人脉也有了,傅东笙决定洗白自己的身份,他想做一个成功的商人,光明正大的赚更多的钱。
于是,他看中了晏津的水路发达,倾其所有开始了傅家的漕运事业。
然而,做生意没有一份风顺的时候,这次他学精了,不跟任何人合作,没有人坑他,老天爷却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第一次单挑大梁的生意,失败了。
赔钱不说,他又要身背巨债,但是这一次,他不想像以前那样受制于人,于是他找到了杜之祥......
这二人,一个缺钱,一个希望可以续命,傅东笙想尽了办法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弄到钱,而杜之祥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可以让他起死回生的办法。
而这封信的内容,就是杜之祥想要二进西域,以寻宝为名,寻找传闻中的大漠雪莲,传闻它能医治百病,但是,金尧却极其反对,说西线不安全,并且态度十分强硬,甚至威胁他们如果私自前往,那么他将不会姑息,依法严办。
自古,民不与官争,杜之祥深知只要金尧在,他们就永远别想成事。
所以,他便书信与傅东笙,像他说明了金尧的态度以及自己的想法,而已经掉进钱眼儿的傅东笙也不得不承认金尧的确阻碍了他的发财路,所以,利欲熏心的二人,开始了一场阴谋。
就这样的阴谋,让金尧背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因他本身出身不好,也的确做了很多对不起国家民族的事儿,于是,当一切真相揭开的时候,无论是在朝官员还是京城民众,甚至就连那高高在上的老佛爷都十分震怒,尽管金尧多番解释,依然无济于事,只会牵扯更多的人,比如金家,比如莫家,还有关家。
所以,天下百姓满朝文武,都不会再相信他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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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安以为自己已经查的七七八八,距离真相仅仅一步之遥,如今看了这封信,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罗佳佳笑着看他,“你查了这么久,查到的不过是简单的皮毛,这封信是不是更精彩。”
“傅承安,你应该认得傅东笙的笔迹,你们傅家应该有很多他留下来的墨宝,啊对了,他是读过书的,私底下除了商人这个身份之外,也是一位书法爱好者,我说的对不对啊。”
傅承安依旧在看着封信,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是那么荒唐。
“我想见杜之祥,我要见他。”
罗佳佳深吸一口气,故作为难,“太晚了,老人家已经睡了,如果你想见他,那就明天早晨。”
“在哪儿?”
“东苑,你得早点儿去,哦对了,我们抓了两个人,是一对双胞胎,你知道是谁吧,要不要把他们叫来陪你。”
“要。”傅承安立即回答,生怕说慢了对方反悔。
“好吧,依了你。”
罗佳佳刚走,姜涛和姜帆就被扔了进来,五花大绑的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二人灰头土脸的样子好像是从坟里刚刨出来似的。
“你们俩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快起来。”
傅承安吊着手臂想要扶人,姜帆立刻将自己捆绑的双手凑到傅承安的面前,绳子解开后,他又赶紧帮姜涛松绑。
三人围坐在一起,姜帆看着他受伤的手臂,十分担忧。
“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他们人很多,像是有组织的。”姜帆说完,又看了看姜涛。
姜涛皱了皱眉,“这一路我听着差不多有五十几个人。”
傅承安叹了口气,“我没想到杜之祥在这里还有一股势力,他秘密养了这么久,看来西线之行是志在必得了。”
姜帆和姜涛异口同声,“什么西线之行?”
傅承安道:“杜之祥有一个几十年的计划,一直到现在终于要实施了……”
姜涛听后十分无语,“搞什么啊,大漠雪莲,真有的话,秦始皇早就吃了。”
姜帆轻咳一声,提醒他注意说话的分寸。
傅承安蹙眉看向手里的这封信,他心里明白,信是真的,也许一切都是真的,如果说自己真的是金尧的后人,那么,傅家,杜家,甚至华家都算是他的灭门的仇人。
思绪混乱中,傅承安仍清楚的记得,杜之祥归案,一切才能从长计议。
“我有个计划,你们俩过来。”
姜帆和姜涛走上前,三人密谋了一个小时,一直到杜宇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三人会议才算结束。
杜宇进门,看了看姜帆和姜涛,“如果华励还在,你现在也不会受制于我了。”
傅承安笑了笑,“如果华励在我身边,你们早就伏法认罪了。”
杜宇把药碗放在桌子上,屋内顿时被一股焦糊的味道所笼罩。
傅承安没搭理他,端着药碗一饮而尽。
“就不怕我毒死你?”
“那更好,毒杀朝廷命官,你死定了。”
杜宇哼了一声,“后天一早出发,我们先坐汽车,然后上火车,最后在库乃这个地方坐当地的骆驼车队一起进入大漠。你的任务就是帮我们探路,如果你运气够好,当一切结束之后,你会在火车站醒过来,如果你运气不好,死在了里面,那也是你的命,傅承安,我记得你说过,凡事都要拼尽全力,这样才会有一线生机。”
“哈?用我的话来警告我,真是讽刺,我告诉你,这一路你最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我有多少斤两是你清楚的,你手下的那帮人,还真看不住我,万一我跑了,你们可是白忙活一场。”
“你会跑吗?你还没找到我们犯罪的证据,你怎么会跑?”
杜宇则用枪指着姜帆的脑袋对他说道:“你要是真的敢跑,我就先杀了他们俩”
“你杀了吴长风,不就是为了阻止我来西南追查吗?可是你看现在,我还是出现在了你面前,吴长风跟我这么久,对我忠心耿耿,他死了,我不一样放下一切追到西南来,所以,下属与我而言,就是用来牺牲的。”
姜帆和姜涛只是默默地听着,一句话也不说,低着头看着地板,杜宇微微蹙眉,他自认为十分了解傅承安,如今,却有些动摇了。
“你凭什么说吴长风是我杀的。”
“难道我说错了吗?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觉得大家藏着掖着还有意思吗?”
杜宇一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人是我动手杀的,但凶手不是我一个人。”
“还有谁?”
“我不知道,就算是知道,我也不告诉你。”
傅承安道:“这个人很了解我,所以,他告诉你怎么做才能骗到我,让我以为吴长风是自杀,这样的话,我一定会留在晏津处理他的身后事,如此一耽搁,至少一周的时间,而这段时间,你们就已经整装出发了。”
“到时候,等我再来,就算是踏平了这座山谷,也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杜宇,那个给你支招的人,是我身边的人,对吗?”
杜宇想到那个人和自己的约定,也就不再多言,“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傅承安却来了精神,杜宇的这个反应,就是他想要的,这证明他的推断全是正确的。
该高兴吗?
如果凶手换一个人,他应该高兴的。
莫亦声常说,自己选了接班人选了十二个,无论怎么教,都觉得差一点儿灵魂,一直到把他找回来,不用怎么教,仿佛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姜帆凑上来,“大人,后天咱们真要跟他们走吗?”
姜涛也跟上来,“其实,我倒是不怕死,只怕是死了也没把他们绳之以法,埋骨深山老林,可怜的还是我们的父母家人。”
傅承安忽然笑了,伸手在二人的脑袋上各敲了一下,“胡说八道些什么,刚才咱们说的话全忘了”
“我告诉你们,杜之祥就像是京城里的一只危险的老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要想抓人,就必须打入敌人内部,里应外合才行,不然,你以为他们三个是怎么出的京城。”
“京城达官贵族众多,杜之祥盘局京城已久,想来关系网也是错综复杂的,你们想想看,吃了人家的肉,喝了人家的酒,现在人家要跑了,而你该怎么做呢?”
姜帆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然都是一个死,那就死一个保全大家。”
“大人,京城那些跟杜家有来往的官都在帮忙他们逃跑,目的大概也是不愿意你抓住他们之后进行审讯,然后让他吐出更多的信息,把其他人也拉下水。”
姜涛觉得不对,“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灭口,岂不是不帮助他们逃跑更安全,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傅承安摇了摇头,“如果杜之祥是一个普通人,他早就死了,可是,他不是,杜之祥的手里一定有很多很重要的线索,而这些线索不会因为他们的死而消失,所以,如果杜之祥死了,你们觉得他会这么乖乖的受死?他一定会铺好后路,然后将所有人一网打尽,所以,这种人,活着比死了安全。”
姜帆看了看门口,“大人,可是我们这样跟着他们,就能让他们定罪吗?”
姜涛道:“应该是远离京城吧。”
傅承安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我们不跟着他们走,那么,真要是抓人,只怕暗中有更多的手会把他们推出包围圈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路上小心谨慎,我不会离开,但我中途肯定会想办法让你们兄弟相继离开队伍,记住,沿途测绘,小心行事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