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的办公室他翻过无数遍,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但他始终觉得陈锋的秘密应该就藏在这里,陈瑶被杀。且是碎尸,陈媛深受打击,一病不起,现在他身边能用的人只有华丽和严曦,但这两个人出身一言堂,他也不愿意牵扯过多,如今只能靠自己。
陈瑶的办公桌就在陈锋的隔壁,五十几个平方的套间,书柜就有三个。
傅承安一寸一寸的去摸,去排查,结果还是没有发现。
而就在这时,陈锋办公室的电话忽然响了。
这让傅承安十分吃惊,因为陈峰死了,所有人都知道,因此,这个电话虽然没有撤,但也不会在有人打来,所以,现在打这个电话的人,一定不知道陈锋的死讯。
傅承安接了,结果对方是个女人,声称在自己是银行的柜员,打电话来是通知陈锋银行突发火灾,部分保险柜受损,这其中就包括他的,所以,需要本人前往现场,开箱验明里面的东西无误后重新换一个保险箱。
傅承安当即表示立刻前往,然而,当他到达银行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已经站了十几个人。
柜员一一登记,傅承安排在最后,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才上前亮出自己的刑官令,“我不是陈锋,我叫傅承安,现在是沙区行动处一大队的副队长,陈锋死了,他的一切由我代管。”
柜员显然不信他的话,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先生,户主死亡是需要有死亡证明的,即便是代管,也应该按照协议是由直系亲属或者指定人员前来办理,所以,您请回。”
傅承安无奈,但也没着急,“请问可不可以借这里的电话用一下。”
柜员点点头,“好,请这边来。”
傅承安直接打电话到刑部,余粮接到电话听到他的要求后,直接给银行负责人打了过去,柜员接到上级通知的时候,整个人也有些懵。
她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被家里人安排进了银行工作,她根本不知道刑官令是什么东西,更没见过。
上级把她骂了一顿,还让她好好配合调查工作,这让她心里十分不痛快。
傅承安看她脸色不悦,但也没多说什么,被烧坏的保险柜有些变形,锁头是打不开了,只能用工具强行拆除。
单独的房间里,开锁师傅用工具敲开了保险箱的门,然后转身离开,傅承安戴上手套从里面拿出三个信封。
第一个里面装的是一张大额存单,上面的金额是三千万。
第二个是一把钥匙,古铜且有绿斑,看上去是一把年代久远的门锁。
第三个里面是一封信。
柜员戴上手套在保险柜里检查一番,确认没有任何东西后,让傅承安签字,保险箱准备销毁,并准备了新的保险箱过来。
傅承安拆开信件,里面是这样写的......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不见,那一定是得到了报应,不必为我寻找真相,因为毫无意义,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没有可后悔的余地。这里的钱是我应得的,是干净的,我把它们分成三份,一份留给萍姑,这些年她替我照顾母亲也是辛苦了,剩下的两份儿,一份捐给福利院,一份儿埋在我的坟里,这辈子为了钱送了命,总要带走一些才不枉此生,最后我想说一句,不要调查我的死因,查不到的,即便是查到了,也不可能有任何进展,另外,傅大人......”
傅承安看到这里的时候,浑身一震,这封信不是老早就写的,而是在他来了之后才写的。
“傅大人,我知道你不是什么贬官来这里的,你是被特意安排在这里,调查这种连环杀人案的,其实我告诉你,这宗案件不是我查不了,而是我不敢查下去,我知道你怀疑陈浩轩是凶手,你怀疑他假死逃过怀疑,毕竟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死人会是凶手,而他重新活过来的理由也是因为你来了,他担心被你查出蛛丝马迹而先下手危险,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打消你的怀疑,但是我知道,他的这个做法只会更引起你的疑心,但我是我告诉你,浩轩不是周老爷的儿子,但也不是凶手,他冒充周老爷的儿子是因为真正的陈浩轩”突发意外,是这个浩轩救了他,但还是没能救活,所以就冒名顶替了他的身份,这个我是知道的。“
“傅大人,我知道你是个好官,但沙区这个地方,有人只手遮天,不是你一个刑官能够拨乱反正的,陈元的死是因为他老子的缘故,你若想查,就从陈大人开始吧,但我希望你能放弃,可我知道,你不会的,我在这里面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我知道的不多,唯一能给你的线索就是,城东有一个废弃的疗养院,你可以去那看看。”
傅承安将这封信放回信封,然后将其他两个信封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柜员觉得这违反了银行的规定,想要阻拦,傅承安心情十分复杂,根本没搭理她,推开纤纤玉手就离开了银行。
回到行动处,他第一时间叫上一名探员开车跟他去了这个城东废弃的疗养院,他让探员在远处等他,自己翻墙进了院子。
这家养老院是一个三进的四合院,部分房屋已经塌了,瓦片遍地都是,正中的厅堂部分还有一块牌匾摇摇欲坠。
傅承安脚下是一块一块正方形的田字砖,缝隙之中杂草丛生,院子里一颗歪脖树,属下正对着的是一口水井。
捡了一块儿石头扔下去,有水。
穿过第一重游廊,后面的房屋显然是办公区,房间的们都上了锁,但这不妨碍傅承安一脚踹开一个的事实。
办公桌上凌乱不堪,厚厚的尘土告诉他,这里至少三五年没人动过。
然而,墙角的垃圾桶却引起了傅承安的注意。
垃圾桶里有烟头,而且还有尚未风干的西瓜皮。
六月的西南,西瓜到处都是,而这种黑色皮面且个头不大的西瓜在当地又被叫做黑美人,顺着垃圾桶的位置往前走,一个屏风后面,居然有一张贵妃榻。
这张榻,寻常不过,却让傅承安觉得异常熟悉。
恍惚间,曾几何时,他见过。
“谁在外面。”
有人回来了,傅承安赶紧躲起来,但是,他晚了一步,那人发现了他。
“出来吧,我不杀你。”
打打杀杀,一开口就是要人命的。
傅承安知道自己暴露了,如果一直躲着,说不定会真的激怒对方,他自己没带任何防身的武器,于是稳妥行事。
他小心翼翼的举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是我,我是走错了地方,真的。”
他举着手出来,等他看见人的时候,真个人都蒙了。
居然是陈媛。
陈媛也认出了他。
是你?
傅承安点了点头,如释重负般靠在墙上,“是我啊,真巧,你也来这儿了。”
陈媛聪明,又怎么会不不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
“你知道自己很危险嘛?”
傅承安点点头,倒是没多少紧张,“知道,如果不认识,或者我还能有一丝希望或者出去,现在吗嘛,我才你会为了稳妥,先把我杀了,然后再离开。”
“啊,让我想想,你会怎么处理我的尸体呢?”
“我怕疼,你有毒药吗?见血封喉的那种,吃了一分钟不到就死了,没有痛苦的。”
他说的太轻松了,以至于陈媛都怀疑他是不是带了帮手来,而且,这些人就埋伏在附近。
不然,他哪儿来底气?
“傅承安,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这人说话,怎么没头没尾的?
傅承安看了看她,耳听八方,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人靠近。
他开始寻找出路,然而,真他么......
除了篱笆就是墙,大门就一个,还被陈媛堵着了。
“有没有啊,毒药。”
他像是记着寻死似的,反倒是让陈媛越来越忌惮了。
“哎,有没有。”
空城计,诸葛亮的空城计啊。
傅承安在心里默默地念叨,希望陈媛别太聪明。
然而,陈媛虽然不太从聪明,没有看穿他的计谋,但也没傻到真的放他离开,她似乎也在拖延时间。
“你为什么来这里?”
傅承安心说,不能告诉你,告诉了你,我就死的更快了。
“误打误撞,你信吗?”
陈媛其实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傅承安看穿真相,所以,她现在根本无法思考这个结果会带来什么,一个女人,一个知会杀人的机器,她的智商真的不高。
傅承安看她迟疑,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死了这么多人呢,我心里也不好受,不知道该去哪儿找线索,一头雾水,就这么瞎溜达的出了城,我真的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的,看这里没人,又像是有人居住,我就好奇,所以就进来了。”
陈媛点点头,表示自己相信他的话,但这不代表他会放他走。
毕竟,有些事儿说不清楚了。
陈媛道:“你知道多少。”
傅承安笑了,知道多少?
说不知道,没人信,说知道多少,可能小明立刻不保,撒谎是个死,不撒谎也活不成。
他把自己走到了一个死胡同,结果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傅承安郁闷的不得了,心说这个时候谁能给他一个提示,让他快点儿摆脱呢。
“你知道多少?”
陈媛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她一直站在门口不肯离开,犹犹豫豫的,傅承安好软意识到,也许,陈媛自己也心虚,她也害怕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将傅承安控制住。
如此,傅承安心里又有了几分底气。
左边是一扇窗户,一米见方,他很高,但很瘦,如果钻过去,应该不难。
窗户外面应该是一条狭窄的后巷,然后就是围墙。
院墙高四米,这对于受过专业训练的傅承安来说,并不难。
两样逃生的条件都具备了。
“我知道的不多,如果不是遇见了你,我大概永远想不出答案。”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我知道了一些情况,但我没有证据。
陈媛似乎也懂了他的意思,脚步微微向前靠近一些,“你......知道什么,说出来。”
傅承安断定,这姑娘紧张了。
问的这个问题毫无水平,这让他又多了几分逃生的希望。
“我觉得,兄妹情深,你不像是会翻脸不认人的人。”
陈媛听到这里,似乎有一瞬间的触动。
陈锋的死,与她有关。
傅承安断定的没错,从她的眼神中,可以捕捉到一丝惶恐,甚至还有担心害怕。
杀了自己的亲人,这种恐惧跟杀了一个陌生人是不一样的。、
傅承安研读犯罪心理的时候,曾经问过莫亦声,什么样的凶手最好审讯,最快能拿到口供。
莫亦声告诉他,善良之人。
没错,心地善良的人,不代表他不会杀人。
很多案件的凶手,在成为罪犯之前,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
大多数的人杀人,除了天生凶残之外,基本上都是因为外界因素导致的。
被压迫的久了,反抗,从古代金,反抗小的成了杀人犯,反抗大的,就是灭国,历朝历代的百废待兴,改朝换代,哪一个不是踩着尸体上位的。
即便是唐太宗,汉武帝这种人,也免不了杀人......
“陈锋一直在维护你,你知道吗?”
傅承安其实说的没错,他起初没看懂陈锋的遗书,现在看懂了。那句一切由我承担,我的死结束一切,似乎也是这么说的。
陈媛,是他的亲人,是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
即便知道了什么,他也尽量保全自己的亲人,他的死也许是意外,也许不是,但陈锋留给傅承安的遗书中已经写得很明白,他们踩了边线,走在了独木桥中,身不由己。
傅承安深深吸一口气,“陈媛,跟我走吧,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一线活着的希望,他是刑部的官,他知道律法的漏洞,他第一次想替一个杀人犯脱罪。
“相信我,好不好。”
对于女人,他选择哄,无论他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