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知县的家,一片荒芜。
一个知县,怎么穷到这个地步?
后来傅承安才知道,原来这位杨知县,已经不是什么知县了,而是辞官从商,但是他当了三十年的官,大家还是叫他杨知县,叫习惯了也就懒得改了。
在他上吊的地方,有一棵梨树。
傅承安蹲在地上看树根,杜宇走过来准备做记录。
“树根有什么发现吗??”
“被清扫过,即便是有脚印,也查不到了。”
杜宇十分气愤的转身朝一众刑部官差喊道:“你们怎么做事的,不知道保护现场吗?是谁刚才经过这里,还用扫把打扫过卫生。”
傅承安站起来,拦了他一下,“别喊了,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保护现场,这里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被清理过了,什么人发现的尸体,带过来。”
很快,一个女人被带了出来,傅承安吩咐杜宇拍照验尸,自己则摘了白手套,示意官差带人一起去了前面临时搭建的证物房,助手准备好一切,傅承安低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女人,“起来说话吧,都什么年代了还跪着。”
女人闻言抬头看了看他,“你不是莫大人。”
傅承安微微一愣,“我是新上任的刑官,我姓傅,莫尚书不在京城。”
女人无比失望的点点头,“我们家老爷每天五点钟起床晨练,数九寒冬皆是如此,昨天晚上,他还说自己遇见了故人,想要尽早晨练之后就去拜访他,他还叮嘱我一定要提前蒸好一锅冰糖软糕给他带走,我四点钟起来准备,忙活到五点钟准备去喊他起来晨练,可是房门打开,房间里却没有人。”
“我以为老爷已经去后院晨练了,就匆忙返回厨房继续看着火,差不多六点多,我将蒸好的冰糖软糕放在食盒里,准备去找老爷,结果我就看见他整个人吊在这棵梨树下,脸色发青,舌头也吐出来很长。”
傅承安朝左边的官差看了一眼,官差立刻出去,很快,一个精美的食盒就被他拿到了眼前。
“大人,还是热乎的。”
傅承安低头看了看,拿起一块来闻了闻,除了大米的香味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软糕放回原位,示意助手端走,他又看向那女子,“你是谁,和杨海洋是什么关系。”
女人尚未回答,就见一名官差冲了进来,“大人,后院有发现。”
看他面色慌张,傅承安立刻跟了出去,在后院的梨树下,也就是杨知县吊死的地方的正下方,一个土坑赫然出现。
“什么情况?”傅承安问杜宇。
脸色不太好的杜宇音色低沉,“取证的时候,发现这块地方土质松软,我就下令让人去挖开,结果,发现了一块红布,在往下,就是......”
傅承安面沉似水的看着担架上,那个被杜宇亲手挖出来一具婴儿的尸体,心中说不出的愤怒焦躁。
脐带还在,小婴儿脸色青紫,看样子这是死了一个星期左右,因为天冷,埋在这样的土里就等于放进了冰箱,尸体保存完整。
“怎么会有一个孩子在这里,会不会也与惠婴堂有关?”
傅承安摇了摇头,“脐带还在,应该……老杜,这孩子……”
杜宇凑上前去仔细检查一番后脸色暂缓,“死胎,难怪脐带都没剪就埋了,这里是杨知县家的后院,那这个孩子应该也是他们家的,我去问问他们家是不是有刚出生的婴儿。”
很快,杜宇就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怎么样?”
“真有,杨知县在外面养的小妾生了一个男孩儿,但是生下来就是死胎,小妾老家有个风俗,若是死胎就埋在自己家的土地上,来年这孩子还能投胎来,所以,就埋在这里了。”
“人呢?”
“还在做小月子,就在这府上,而且周围的邻居都可以作证,因为小妾临盆前就被杨知县接回来,一次杨家大奶奶还大闹了一晚上,闹的四邻不得安生。”
傅承安点点头,忽然问了一句,“好好的婴儿怎么会是死胎呢?”
杜宇道:“宫内窒息,就有可能造成死胎,这种概率极低,但也不是没有。”
傅承安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摘了手套准别离开现场,剩下的交给法医部的同事们进行后续的勘测取证。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股旋风平地而起,速度之快卷着雪花刮了过来。
而在这一阵妖风之后,瞬间就是乌云盖顶,大雪纷飞,傅承安被吹得根本睁不开眼睛,耳边风声呼啸,仿佛有无数冤鬼在他耳边伸冤一般。
官兵立刻赶来围成一圈护着他,其中一个带头儿的手里还拿了一个斗篷递给他,“大人,您先把这个披上,属下送你先离开这里。”
傅承安的眼睛被大风吹进了泥沙,不得已只能先离开现场,然而刚转身要走,身后就听见有人大喊,“大人,婴儿尸体的地方塌方了,好像有一条密道。”
一个黑乎乎的缺口,往下似乎深不见底,助手递上来一只手电筒,傅承安打开直接扔了下去,片刻后,隐约听见咣当一声。
“是铁板。”
杜宇愣了一下,问道:“你咋知道的?这你都能听出什么来?”
傅承安又要了一支手电筒别再自己腰间,然后毫无征兆的跳了下去。
杜宇和助手以及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熟手也带着一只手电筒跳了下去。
“喂喂喂,你俩下去怎么不叫着我啊,来人,绳子。”
他可不敢直接往下蹦,腰间栓了一根绳子,然后在旁人的帮助下一点一点的下去,落地的时候,脚下踩得的确是厚厚的铁板。
傅承安和助手听见身后有动静立刻回头,结果就看见杜宇一脸慌张的看着四周,手电光扫过去给他指明了方向,杜宇这才哎呦一声,“你们俩胆子也太大了,这万一要是有陷阱,你们俩不得全交代在这儿了。”
傅承安笑了一下,手电筒扫过四周,“你看,这里四面全都是铁板,可见这条通道刚刚开完不久,而且,这边是出口,尚未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