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安静中吃完了这顿饭，傅承安喝了杯中的酒，站起身来，“我走了，你路上多保重吧。”
李牧点点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傅大人，谢谢你不计前嫌的帮我。”
“帮你？”傅承安微微一愣。
李牧笑了，笑容坦荡自然，“你虽然把我的刑期加到了十五年，那也是我罪有应得，但你也间接的帮我查清所有的真相，如果换成其他人，喜红楼的案子也许就安在了我的头上，那就不是十五年，而是死刑了。”
“傅大人，你是个好官，但李某也有一句忠告，希望你能记住。”
傅承安默不作声的看着他，李牧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永远不要去做打破平衡的人。”
“好，我记住了。”
李牧微笑点头，拱手要送他离开，然而就在傅承安转身的瞬间，李牧忽然感觉心口剧痛，喉咙一阵血气翻涌，立刻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傅大人！”
傅承安转身，看见李牧十分痛苦的看着自己，嘴角的不停地涌出黑色血液，他顿时也慌了，同时也十分震怒。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下毒灭口，真是胆大包天！
“饭菜有毒！”李牧艰难说完这四个字便站在那里摇摇欲坠，傅承安立刻冲过去，二人摔倒在地，“李大人，李牧！”
瞳孔涣散，已经没救了。
狱卒听到动静立刻赶来，见到此情景也只是如实上报，余粮闻言震惊不已，带人赶来时，傅承安仍站在李牧的尸体旁一动不动。
仅仅片刻之余，李牧就全身发黑，甚至有的地方已经破皮开始流出黑色的液体，
“承安，你这是为什么？”余粮十分震惊。
“余部长，不是我下的毒。”
“这些饭菜我也吃了，酒，我也喝了，如果有毒，我也死了，可是我现在还好好地，说明下毒另有其他途径。”
余粮精明，在听到狱卒禀告实情的时候就已经带了一名刑部任职的法医过来，此时，那法医正在检查饭菜和酒水，很快，结果出来了。
“如何？”余粮脸色十分紧张。
法医道：“饭菜无毒，酒水也无毒，反倒是这桌子上有剧毒。”
傅承安愣了，余粮也很诧异。
“桌子上有剧毒？再验。”余粮觉得这个结果十分荒唐。
法医在余粮和傅承安的关注下重新对桌面进行了一次检查，结果显而易见。
“为什么只有李牧这边有剧毒，而另外一边却没有。”余粮更不理解了。
傅承安面沉似水，黑的像一口锅底，“二选一，凶手下毒的时候也许根本没想要毒死谁，他只是随便选了一边，然后就看我和李牧各自的造化了。”
“啊？你什么意思？”余粮十分差异。
“余部长，这张桌子就这么大，三盘菜都勉强放下，他选择一半下毒，无非就是毒药珍贵，不够用了，涂了一半，自决生死，我来送别李牧，带了好酒好菜，吃饭要用桌子，真死了人，也只会怀疑酒菜的问题。”
“而且，李牧是左撇子，且他入狱之前左手又受了伤，用筷子夹菜的时候会有掉落的情况，李牧一向珍惜粮食，掉在地上的馒头都会捡起来拂掉尘土继续吃，更何况是掉在桌子上的。”
“这个人很熟悉李牧的生活，尤其是他左手受伤之后，所以，下毒的人呼之欲出了。”
余粮立刻下令，“来人，把所有狱卒全部叫过来，挨个排查。”
“是。”
传令的人走了，余粮又看向李牧的尸体，“下毒的人怎么确定你们俩谁会坐在有毒的那一边呢？”
傅承安道：“我刚才说过了，凶手根本没考虑这个，谁死都一样，没人死也没关系，这种毒附着在木头的表面，你去擦拭，也不会消失，所以，今天没死，总有一天会中招的，因为李牧吃饭的时候，左手夹菜一定会掉，而掉了的饭菜，他一定会捡起来吃。”
“当然，这是凶手想到的最坏的情况，他更有信心的是，今天，我送别李牧，吃饭喝酒的时候，他赌的就是李牧习惯左手位置的几率，果然，全都中了。”
余粮微微蹙眉，“承安，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避嫌，余粮不动声色的把傅承安排除了这件命案之外。
傅承安也明白他的意思，默默地点点头，离开了刑部大牢。
......
傅承安在宿舍里躺着，他虽然没有被当做嫌疑人关押和审讯，但宿舍门口站着的侍卫足够说明一切，杜宇前来探望，同时也带来了他查到的一些线索。
“是佛酸镪粉。”
傅承安手中把玩着一只茶壶，淡淡道：“这东西很贵，一般人可用不起。”
杜宇点头，“是啊，在西方工业实验室的研究中，它被称之为黑黄金，是最新研制出来的剧毒溶解药，用来处理战俘尸体的。”
“在什么地方能买到？”傅承安问他。
“黑市，俗称鬼市。”
......
晏津的鬼市一共有两个。
一个是城南，一个是城北。
南边的鬼市位于一处河堤的暗沟中，两边是浅浅的沟渠，岸上全是一排一排的黑色小房子，木头搭建的，冬不暖房，夏不挡雨，可是这里到了天黑就热热闹闹。
傅承安第一次遇见华励，就是在这里。
北边的鬼市则相对正规一些，一排一排的四合院一个挨着一个，只是这里人烟稀少，房子比人多，大白天的走在这里都觉得瘆得慌。
此时，日头正高，傅承安和杜宇并排而行，前前后后加起来没看见十个人，而且各个面无表情。
杜宇缩了缩脖子，前后看了几眼，终于忍不住开口，“承安，这地方奇奇怪怪的，你看这些人，面无表情跟鬼似的，咱们回去吧，我让下人来找就是了。”
傅承安摇头，“不行，你害怕你自己先走。”
“你这人也真是的，我就这么一说，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二人继续往前走，终于找到一个挂着“药”字牌坊的地方，二人站在门前，仔细观察一下四周并无其他人，这才走了进去。
店铺里也是冷冷清清的，二人站在店里差不多十分钟，才有一个人出来招呼他们。
“二位，久等了，不好意思。”
“没事，请问掌柜，您这里什么药都有吗？”
掌柜的看了一眼傅承安，便笑了笑，“除了太上老君的金丹，秦始皇要的仙丹，其他的都有。”
杜宇欣喜，“我想要黑黄金，有吗？”
掌柜一听，立刻笑了，“先生真会开玩笑的，黑黄金是哪一味药？”
二人面面相觑，傅承安拿出一些钱来放在柜台上，“没有玩笑，也请您帮忙找一找，我们急用。”
掌柜低头数了数钱，脸上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就帮忙问问看，这些算是定金，找到了再通知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