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因为太困,吃过早饭,就和佩玉在房间里睡了一觉。等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了。
管家又要安排午饭,沈婉婉却说先不用,她一点胃口也没有,也不饿。佩玉因这两日颠沛流离,实在亏得慌,还没有醒来。这宅子极其清静,管家是个和善的老头子,胖胖的,脸上笑笑的,问沈婉婉还有其它的需求尽管提,不要客气。
沈婉婉心中充满了感激,而月石溪已经先行离开了。管家大约不知道沈婉婉的身份,也没有过问,因听沈婉婉提起了月石溪,他却笑得更开了心了,说道:“大公子可是好人,姑娘,看得出来,他很是中意你,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哪一个女子如此地迷恋。”
沈婉婉也不好解释,这管家可能一个人待太久了,也素爱凑热闹,倒是误会了他们。沈婉婉笑了笑,却见这宅子里到处都是蔷薇花,开得也正盛,她一时都有些迷糊了,这是怎么回事呢?顾二爷也爱极了蔷薇花么?
管家见沈婉婉对着蔷薇花出神,连忙说道:“咱们二爷生平最爱蔷薇,这些蔷薇自他买下宅子就种下了,今来倒是开得特别好。这都入夏了,还没一点要谢的意思。”
沈婉婉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宅子是静极雅极,但鲜花却热闹得很。沈婉婉深深地吸着气,此时才从睡梦中起来,还有些不新鲜,便想一个人到处走走。管家好心地想要为她安排一个丫环带路,沈婉婉却拒绝了,管家也便不再拦着,只是说若有需要,随时唤他。
沈婉婉独自在宅子里转悠,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后院,这里蔷薇花开得更盛,大片的粉红翠绿,繁花似锦,地面更是染成了胭脂色。沈婉婉心想,这顾二爷如此喜爱蔷薇,是否是因为他死去的心上人寒玉的缘故呢?不管怎么说,顾二爷也是一个好人。
沈婉婉见那繁花深处,有一个凉亭,半遮半隐,亭子前面是一带流水,她便上前坐坐。才绕过一架蔷薇,却见一个消瘦的背影,正对着蔷薇花,长发绾起,白衣标飘。沈婉婉不由得好奇,也不知此女是谁,顾二爷不会在这里金屋藏娇吧?
沈婉婉轻轻咳了一声,那人缓缓地回过头来,沈婉婉见她大约二十出头,生得虽无十分姿色,眉眼间却自带一段风韵。虽然不怎么妆扮,但却很是吸引人。沈婉婉主动询问道:“请问你是何人?”
那女子并不把沈婉婉放在眼里,只是不冷不热地答道:“我是顾二爷的客人,你又是谁?”
沈婉婉也就不怎么上心了,也淡淡说道:“跟你一样。”
一时气氛有些微尴尬,沈婉婉沿着石子小路向上走,走进了亭子里,还是赏花好了。自己被顾二爷收留,还是尽量不惹是非。这女子如此倨傲无礼,想必也是顾二爷惯出来的。
正在这时,佩玉找过来了,此时她已经歇息够了,精神焕发,脸蛋都红红的,对着沈婉婉喊道:“主子,这里的蔷薇花开得太好了!”
沈婉婉笑着回应,只是心底有些惆怅,虽然花开得是好,但是父母离世多年,林兮遥也不在,甚至连颜辰,李晏都不在,自己一个人看花,也是冷冷清清的。
那女子也不理会,只管看花,看来此人性情甚是古怪。佩玉一阵小跑,来到沈婉婉身边,小声问道:“主子,那人是谁?”
沈婉婉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佩玉不要好奇心太重。佩玉吐了吐舌头,笑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沈婉婉忽然想去楼上看看,她记得有一个房间,是专门用来祭祀的。好容易等管家离开了,她便带佩玉上了二楼,神不知鬼不觉地推开了那扇门,却见一个跪在地上,却腰身挺直的背影。
沈婉婉吓了一跳,佩玉更是惊叫了一声。那人缓缓回过头来,还是白天遇到的那个古怪的女子!她正跪拜在一个牌位前,上面简单刻着好兄弟之灵位。佩玉拉着沈婉婉的袖子,说道:“主子,咱们走吧。”
那女子不屑地扫了沈婉婉一眼,沈婉婉心里一股气上来了,偏生也要硬气一回。她径直就直闻进去,那女子连忙站了起来,制止沈婉婉道:“这个地方,不是你能进来的!”
沈婉婉笑道:“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明明沈婉婉叫佩玉不要惹事,但现在,她自己忍不住了。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娘娘,秋染姑娘,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是顾二爷的声音,沈婉婉听到秋染二字,一下子惊呆了,她怔怔地望向那女子,满脸写着不可思议!秋染不是死了吗?这是传闻中的那个秋染吗?
秋染挺直了腰,脸上终于有了一抹笑意,绕过沈婉婉,径直走到顾二爷面前,说道:“二爷,也不知这位姑娘是谁人?听你叫她娘娘,莫非她来自宫里?”
顾二爷含笑答道:“秋染姑娘,你说得没错,她是慕妃娘娘。”
秋染恍然大悟,打量了沈婉婉一番,说道:“原来你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慕妃?听说皇帝为了你,可是连皇后都冷落了。”
沈婉婉早就忘记了不久前秋染的冷漠和无礼,她十分激动地拉起了秋染的手,热泪盈眶,说道:“你真是秋染?我早听说过你,你当真是女中豪杰!”
面对沈婉婉突如其来的夸赞,秋染一下子倒是有些懵了。先前沈婉婉还和自己不对付,现在却立即转变了态度,秋染虽然见多识广,也觉得这人变脸变得太快了。但顾二爷在面前,秋染也只得虚与委蛇,笑着说沈婉婉过奖了。
沈婉婉拉着秋染的手,就是不肯松开,这过分的热情,更是让秋染诧异,自己和沈婉婉,也不过是初相识啊。怪不得呢,沈婉婉如此受宠,看来确实有一套。
秋染虽曾为教坊的红人,被无数贵公子追逐,但那只是迫于无奈,私下的她,其实冷清到了骨子里,可以一整天不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