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在书房,也没有能睡一个好觉。第二天醒来时,眼睛都是浮肿的。她早早起了床,对着墙上慕和公主的画像,有此出神。
李晏撩起帘子,走了进来,见沈婉婉正对着墙上的画像,说道:“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朕要上朝去了,已经命小林子拿了些腌菜过来,你天天吃粥,一定没得胃口。朕听小林子说,你最近饭量愈发小了。”
沈婉婉连忙收回了视线,侧过脸去,好像在看他,却又好像没有看他。只是赞道:“陛下的画技,居然如此高超,只是平时很少展示啊。”
李晏愣了愣,说道:“那是朕从前画的。这书房很少有外人进来,你若是不惯,还是出来吧。这里光线也不好。”
是了,沈婉婉也确实觉得不习惯,不大的地方,抬头便见慕和公主,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急促起来。沈婉婉笑道:“臣妾也好得差不多了,今夜就回冷宫吧。臣妾倒是惯了冷宫。”
沈婉婉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因昨日放血过多,脑子更是昏乎乎的,心里一急,走得略快了些,却眼前一黑,险些昏倒。
好在李晏眼疾手快,将她接住了,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听他说道:“慕妃,你不能出事!”
沈婉婉被李晏抱着,放回了书房的床榻。沈婉婉浑身无力,眼睛也睁不开了。李晏叫来小林子,告诉他今日不早朝了,就说自己身上不舒服。小林子为难地说道,只怕那些臣子又会胡乱议论。
李晏怒从心头起,愤愤道:“朕还在乎他们议论吗?随他们的便好了!”
沈婉婉脑子里嗡嗡地响,李晏有些手足无措,又叫小林子安排人煮参汤,又怕被子单薄,赶紧将内殿的被子抱过来,又在书房时生起了火。李晏问道:“右相夫人何时回来?”
小林子已经不知所措,语气惶恐起来,说道:“不知道呢,奴才即刻派人去问!”
沈婉婉迷迷糊糊,听不甚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也感觉到了李晏的不安和忙乱。可是,她实在不想待在这里了,墙上,是慕和公主的画像,李晏,会不会越来越分不清楚,自己和慕和公主,究竟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李晏却握着她的手,好像一刻也不想松开。沈婉婉在被喂了一盏参汤后,终于又清醒了,她无比虚弱,无声地望着李晏。
李晏的眼里全是惊喜,但是沈婉婉感觉得到,他眼里的光,渐渐地淡去。沈婉婉最像慕和的时候,应该是昏迷过去的时候,闭着眼,说不出话,才能给他无尽的想象空间。
“你怎么样了?”他的语气听起来是平淡的。
沈婉婉也极力保持着平静,却说道:“我不想在这里。”
李晏却说道:“就这里吧,挪来挪去,只怕你禁不起折腾。”
沈婉婉也就闭上了眼睛,本来只是假睡的,但很快就真的睡了过去。
小林子得到消息,林兮遥已在半路上了,大约后天即可到达桂城。李晏听后,皱起了眉头,问道:“后天?这么久?”
到了第二日夜里,沈婉婉独自在床上,无聊地翻着一本史书,也不知李晏去哪里了。忽见小林子领着一个黑衣人进来。沈婉婉疑惑地打量着他们,却见来人急急地揭下面罩,原来是林兮遥!
林兮遥快步地来到沈婉婉的床头,叫了一声娘娘,便直接开始把脉。沈婉婉瞪大了眼睛,又觉得惊喜不已,盼天盼地,她的救星总算来了。
沈婉婉快要掉眼泪了,林兮遥若再不来,她身上有多少血可以放呢?
李晏也很快进来,沈婉婉却只顾着和林兮遥说话,“姐姐,听说你去陈国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已经夜深了,太辛苦姐姐了。”
林兮遥面色有些疲惫,精神却好,笑道:“娘娘,我一点儿也不苦。可是娘娘的身子,实在是亏损厉害。娘娘近日务必要好好休养,切不可动气,用力。”
李晏问林兮遥,沈婉婉体内的旧毒到底如何,林兮遥说也只得缓缓来,一时用太多药,反而会起到相冲的效果。不过,只要调养得当,问题不严重。
林兮遥开了方子,沈婉婉见她一身装扮,应是偷偷进宫的。果然,桑丛在帘子外低声说道:“陛下,可以送右相夫人回府了吗?”
李晏点点头,林兮遥却是恋恋的不肯走,眼里全是不忍,要走时,又几次回头,看着病榻上的沈婉婉,好像十分不放心。沈婉婉倒是努力笑着,告诉她自己没事,只是困了,想歇着。林兮遥这才走了。
林兮遥来后,李晏也不那么紧张了。又问沈婉婉饿了没有,想不想吃点什么。已经是半夜了,他倒是有心呢。沈婉婉说道:“右相夫人应该明日才回京城的吧,怎么今日就回来了?陛下,这是为何?是你叫桑丛前去接应的吧?”
李晏却没什么表情,说道:“宫里无人可医治你,璇梦又回去了,只好将右相夫人先接回来。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陈国那边,也不好交代。”
他说得倒是在理,虽然沈婉婉不是什么要紧的人,但慕和公主不一样啊。而且陈国和虞国的关系,也离不开慕和公主的维系。他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林兮遥出手,果然不一般,第二日,沈婉婉便觉得松动多了。人也清醒了,成日躺在床上,也闷得慌,她便想着要回冷宫。可是李晏哪里肯呢。至于黄苏媚那边,一直在等着沈婉婉的死讯,又一直没有等到,但守门的侍卫换了人,内府的人也因为乱搜冷宫,反被李晏责罚,只能耐着性子,再等一等了。
李晏令人天天弄了不少补气补血的东西来,沈婉婉也着实吃不下。有时候看着他的那一张脸,她便觉得,饱了。不是他秀色可餐,他一个眼神火是,就让沈婉婉寻思好久,这不是她的风格,可人病了,真就变得多思多虑了。
所以,她执着地要回冷宫,把自己封起来,除了佩玉,不许旁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