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是否失身,成了一件断不了的案子。黄苏媚咬定了她已污了皇家颜面,应当将她处置了。沈婉婉冷笑道:“娘娘,你这是什么情况?臣妾外出遇劫,你不说派人替臣妾出头,不说拿下那些匪人,却反倒在此,抓住臣妾不放。臣妾说了,并没有有损皇家体面,况且若臣妾真的遭遇非礼,怎么可能人好好的,身上总会有些伤痕之类的。”
太后听罢,点了点头,也觉得沈婉婉所言有理。黄苏媚却说道:“这都过了两三日了,就算有伤,也都好了。原是本宫疏忽了,第二天就该叫人来验明真身的。”
太后也为难了,好像骑虎难下的样子。黄苏媚一着急,脸都红了,皱起眉头来,嘴里低低地呻吟了两声。碧荷连忙扶住黄苏媚,问道:“娘娘,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黄苏媚狠狠地盯着沈婉婉,说道:“就是她了,想要气死本宫啊。本宫的肚子,都有些难受了。”
这还真是会扣帽子,沈婉婉连忙说道:“皇后娘娘,若是你人不舒服,就赶紧回宫歇着吧。臣妾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太后也让黄苏媚回去,黄苏媚却不肯,喘着气,坚决地说道:“宫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本宫如何能歇着呢?本宫是六宫之主,又即将生产,容不得污秽之人!”
沈婉婉也瞪着一双秀目,语气却是温柔知理,“娘娘,这些事,不必娘娘亲自过问的。臣妾若真有罪,就按章程来,该如何便如何,又何必大动干戈呢。”
但黄苏媚就是不肯走。太后看了看双方的证人,他们都一口咬定,自己的所见。哪怕太后提醒道,撒谎是要被砍头的,这可是欺君之罪,现在想清楚,倒还来得及。
但双方依旧各不退让。那两个商人咬定了,亲眼所见沈婉婉被人掳走,而那猎户则一再说明,沈婉婉是被人救下了,那些歹人被打得落花流水,死伤严重。
这个时候,黄苏媚便提议,既然双方各执一词,不如就选择另一个法了。那法子就是,让巫神来算一卦。巫神一向能预知未来,更能算出过往。巫神的话,自然是毫无争议的。
太后听罢,有些为难地说道:“皇后,巫神一向算的是国家大事,江山稳固,一个女子是否失贞,却不在其范围以内。还是算了吧。”
黄苏媚挑着粗浓的眉毛,小眼睛溜溜地转,说道:“这就是大事啊。陛下的身边,不能有这要不洁的女人。所以,咱们今天必须要得到一个结果。”
沈婉婉闻言浑身一震。肖言也脸色一变。巫神那可是黄家的嘴巴啊,黄家人让说什么,他就说什么。只要黄苏媚不满意了,明天能直接换掉一个巫神。所以,他自然可以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太后又说道:“皇后,哀家听说,巫神这两日恰好出宫去了,就过几天再说吧。”
谁知黄苏媚骄浮一笑,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本宫让人去叫他回来一趟即可。算了卦而已,也不是很费事。”说着,又凶狠地看向沈婉婉,好像今天就是沈婉婉的死期似的。
沈婉婉有些没辙了,在虞国,巫神上通天与神,下通地与鬼,说的话无人不信。只要巫神说她不洁了,是个祸害,都不用等黄苏媚下命令,沈婉婉就会被众人的口水给淹死。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月石溪来了。沈婉婉心中一惊,只没吭声。黄苏媚不耐烦地说道:“月石溪是个什么东西?”
此时便有人提醒沈婉婉,那是灵奇楼的大公子,已经消失多日了,今天突然进宫来了。
黄苏媚更不耐烦了,说道:“他进宫又怎样,难不成还要本宫欢迎吗?本宫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强暴民女的那人吧?笑话死了,他也好意思来。”
太后也有所不解,宫中并没有宣月石溪觐见,他自己跑了来,是什么意思?
来人说道,月石溪是有事要亲自禀报太后。
黄苏媚让人先将沈婉婉带回冷宫,嘴里更加埋怨起来,说道:“是个人都来凑热闹,真烦!”
沈婉婉看她这一副暴躁的样子,看来不弄死自己,她都要被气个半死了,心里只觉得好笑。
所有人都先退下了。所谓的证人,还有肖言,都退出了正殿。沈婉婉回了冷宫,走在长廊的时候,一阵风起,吹得附近的翠竹沙沙作响。
这时,月石溪带着数人,在太监的引导下,正向这边走来。沈婉婉刚好与他眼神相撞。月石溪终于收拾好了,又成了一个贵公子,玉树临风,款款温情,只是眼里的笑,总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好像一切都不放在眼里似的。
月石溪见了沈婉婉,连忙行礼。沈婉婉微笑道:“月公子,这么巧。”
月石溪亦笑道:“是啊,真是巧,能与娘娘相遇,在下三生有幸。”
一旁的宫人催促着沈婉婉快走,还用鄙夷的眼神看了看沈婉婉。月石溪说道:“娘娘,那在下就先进去了。不知娘娘欲向何处?”
沈婉婉平静地回道:“哦,本宫现在要去冷宫。”
沈婉婉不知道,月石溪突然进宫,是为了什么,但是她隐隐约约,又像猜到了几分。只是眼下人多口杂,又有好多双眼睛盯着,她是一个字也不能多说多问。
沈婉婉满腹疑问,回到了冷宫。听着沉重的关门声,沈婉婉回头望时,只觉得心情也有些沉重了。佩玉已经跑了出来,看着沈婉婉,脸上写满了担忧。
沈婉婉含笑告诉佩玉,暂时无事。皇后虽然极力想要定自己的罪,但太后并不完全偏向她。现在怕就怕,巫神真的回宫,然后一通乱说,沈婉婉可就惨了。
现在还有谁能救她呢?李晏在禁足期间,太后暗地里,肯定是与皇后一伙。陈国那些混账东西,一枝梅和六王爷,铁定了不会救她。原本祸事就是因一枝梅而起呢。
这一次,自己要靠什么,才能保得住自己呢?
沈婉婉干脆懒得想了,反正冷宫也没旁人,便直接坐在了草地上,佩玉笑笑地拿出一个新编的花环,替她戴上,夸赞道:“娘娘真是美极了。”
管它呢,先高兴高兴吧,难得这好天气。阳光把落花都烘得暖暖香香的,下一刻的事,下一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