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急于想知道,杜衡究竟在何处。然而她这一次,硬是没有从桑丛的嘴里,撬出一句话来。沈婉婉决定,要亲自去找颜辰,跟他说明情况,让他去找杜衡。
然而连日来,颜辰都在昭明殿待着,据说李晏心情不佳,需得颜辰多多做陪。沈婉婉不由得怀疑,李晏是故意而为之。他不想让自己知道,杜衡在哪里,居然使出了这种招数。
他也太小瞧自己了吧。沈婉婉心里恨恨地想道:他若是把心思多放在治国之道上,还有黄炎啥事儿?璇梦这是脱离了苦海,他该为璇梦高兴啊。
谁知璇梦的消息,终于传回京城来了。原来璇梦到了南州以后,和林兮遥汇合,很快就写了信寄回宫里,向太后请罪,报平安。还说自己虽是女儿,也必要干出一番业绩,否则宁肯死在南州,也不回来了。
太后看了信,大为震动,此时要去追回璇梦,为时已晚。至于给她说的婚事,也只得暂时作罢。京城中却有不少人议论,说璇梦平时就不干什么正事,一次次辜负继母的良苦用心,此时她是不是真去了南州,倒也未可知。说不定是幌子呢,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兴许还是和男人私奔了呢。
太后将李晏叫到了宫里,自然少不了一番责备,说他没有护好璇梦。南州那样的地方,可是凶险无比,璇梦这一去,只怕凶多吉少。各地不是已经不许轻易放人到南州了吗?璇梦一个弱女子,虽然脾气大,但孤身前往南州,太后是断断不信的。
李晏听出太后的意思,这是在怀疑自己了。李晏陪着笑,说道:“太后所言极是,只怕璇梦这丫头,还有同伙呢。只是她常在戚山,也认得不少高人隐士,这却不好查下去。”
太后冷冷地笑着,审视着李晏,又将自己的视线移开,低声说道:“她如此更叫哀家不放心了。哀家和她的祖母是手帕交,自然是要护着她的。这回李氏所提出的,她那娘家的侄儿,也和璇梦不怎么般配的。哀家还是要好好替她寻一门亲事。”
李晏赞道:“太后英明。”又亲自替太后剥了核桃,拿帕子托着,送至太后面前。太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就是太软弱了些。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咱们孤儿寡母的,在这深宫里,可要互相顾着啊。”
李晏不断地点头,满脸笑意。沈婉婉给太后请安,正逢着李晏从太后那里出来,李晏如沐春风,脚步轻便,一见了沈婉婉,脸色却变了,眼里透出责备的意思来。沈婉婉假装没看见,保持着微笑,李晏却要在外面,维持着宠她的样子,免得被人诟病。
李晏走以她面前来,拉起了行礼的沈婉婉,言语极是温柔,“爱妃外面风大,穿得还是太单薄了一些。”李晏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披风取下来,亲自给沈婉婉系上。
沈婉婉只得接受他的深情,两人眼神撞到一起时,沈婉婉似乎听见了他心底的抱怨。她只觉得好笑,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李晏刚刚收回的目光如箭一般射了过来,沈婉婉立即止住了笑,好险,又惹到他了!
沈婉婉也猜到,太后必然给他不痛快了。璇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太后会怪罪李晏。至于李晏嘛,则放不过自己和杜衡。沈婉婉想到这里,立即决定,先下手为强。自己倒是不怕的,但不能连累了杜衡。
沈婉婉虽不知璇梦究竟在何处,但有钱能使鬼推磨。苍云阁的眼线春云,已经不知去向了。但苍云阁还有一个眼线在宫里呢,叫作秋水。沈婉婉这一次,找到了秋水。秋水一开始并不想接沈婉婉的单子,毕竟春云是前车之鉴,她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沈婉婉却不死心,她告诉秋水,秋水可以和一枝梅做买卖,也可以和自己做买卖,就算秋水想要拿下自己的性命,只要她有本事拿下,沈婉婉也无话可说。
沈婉婉笑道:“何必跟钱过不去呢?你愿意潜伏在他国,难道是为了大业?据我所知,苍云阁如今四分五裂,你们也不是正经的阁中之人,不过是接了任务,每完成一单,才有打赏。现在行情不行吧?”
秋云不再说话了,她终于答应了。沈婉婉知道,她在宫外,说不定也有认识的人,未必她亲自出马。
沈婉婉这一次,花了二百俩银子,只是为了查到璇梦的消息。
但璇梦的消息没有查到,秋水又不知所踪了。沈婉婉心里不由得想,必是惊动了李晏。他派人将秋水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了,可惜了自己的银子啊,连泡泡都没有冒一个!
沈婉婉气得咬牙,却又无可奈何,自己如今受制于人,他已然洞悉此事原委。看来,在李晏的眼皮子底下,自己是使不出什么招数了。
沈婉婉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思来想去,不如就跟他低一次头。但李晏可是一个犟种,自己就算低了头,也未必有好果子吃。沈婉婉忽然想到一个法子,兴许可以试一试。
沈婉婉带着一壶好酒,亲自去找李晏。这可是她亲自酿的梅花醉,有梅之清香,味淡却回味悠长,只需三两盏,便可以令人倒下。沈婉婉进了昭明殿,李晏却正和颜辰在一起。
听说沈婉婉带了好酒来,颜辰连忙说自己正想饮酒,沈婉婉真是雪中送炭。真是个没出息的,沈婉婉脸上堆着笑,说自己是来谢罪来了,自己近日给李晏添麻烦了。李晏却扫了她一眼,说道:“一壶酒,就能谢罪?慕妃也真是有趣得紧。既然如此,且搁下吧。”
颜辰忙着倒酒,沈婉婉在一旁,看他二人对饮。才两杯,颜辰就开始说胡话了,真是不堪入目,他说月关的女子,腰细屁股大,眼睛能勾走人的魂魄。
沈婉婉都替他害躁,好在李晏也醉了,脸上终于不再是往日的冰霜之色,却笑得贱兮兮的,跟颜辰靠在一起,满眼醉意,却又无比好奇地问道:“那你,你打算在月关成家吗?朕,朕说过,你若成家立业,朕有重赏!”
沈婉婉听着他二人的混账话,真是君不像君,臣不像臣。沈婉婉又给他二人的杯子倒上酒,然后对颜辰说道:“真是没救了。”
颜辰立即不依起来,一时间抓住了沈婉婉的袖子,反驳道:“不许你这么说我,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嘛。”这撒娇的语气,沈婉婉全身都麻了。
她用力收回衣袖,“哗啦”一声,居然就扯断了袖口。李晏一惊,突然拍桌子叫道:“你,颜辰,你无礼,居然冒犯慕和公主!”
沈婉婉趁热打铁,在李晏耳畔,柔声说道:“陛下,杜衡被关在哪里呀?”
李晏却毫不理会,仍纠着颜辰不放,“你,你快跟慕和道歉!快!”
颜辰哭笑不得,又干了一杯酒,醉眼朦胧,站起来歪歪倒倒地跟沈婉婉行礼,漫不经经道:“是我错了,对,对不起。”
沈婉婉急得搔头,看来,这李晏的嘴,根本就撬不开。颜辰满嘴胡话,李晏也醉得不成样子,话却也不多,自己又失算了,赔了酒,还赔了笑脸,啥收获也没有,血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