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妍秋深更半夜跑到冷宫,本来是想抓住沈婉婉的把柄,谁知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成了整个后宫的笑话。不过,太后下了令,此事关系皇家体面,不许任何人再议论。
李晏深夜私会冷宫妃子,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李晏和颜辰经常鬼混也罢了,却还有空暇,跑去冷宫,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也太不自重了。
不过,他平时也就是这样,做出这等事,也不足为奇。甚至有人背后议论,看看沈婉婉究竟能不能干得过颜辰。而且李晏都如此宠爱沈婉婉了,却没有真正得到临幸,这么一看,李晏还真是不行啊。
沈婉婉在冷宫住着,倒也是快活。只是她更难去重铭楼了,如今日夜有人负责她的安危,她就是多走一步路,都有人暗暗跟着。
而且颜辰暗中对她多加保护,为的恐怕也不只是她的安全考虑。沈婉婉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免得漏了马脚,又生事端。沈婉婉见颜辰这个样子,也断不会与他相认,他父母若是泉下有知,也会从棺材里爬出来,狠狠地揍他!
沈婉婉只得在冷宫里,安份地度日。那几架蔷薇花,已经飘落得差不多了,徒惹人伤感。沈婉婉日日在花架下,捡拾了蔷薇花瓣,捣成汁,学着记忆中母亲的样子,自己动手做胭脂。
佩玉在一旁打趣道:“主子,想不到你功夫厉害不说,还会搞这些啊。主子你真是深藏不露,只是我们何时才能出冷宫啊。”
沈婉婉笑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你与我嫁到虞国来,就该知道,这命运,不是我们自己能掌控的。”
佩玉不解地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笑?难道不会觉得伤心吗?我明白了,你是孤身一人,杀手出身,自然无牵无绊的,可我在陈国有父母,有姐妹和兄弟,我一人离了他们,我,”说到这里,佩玉不由得哽咽起来了。
沈婉婉放下手中的石臼,安慰她道:“命运是掌控不了的,可是笑着,还是哭着,却是我们可以选择的。佩玉,你若常开口笑,你的亲人也会更加安心,顾好自己,便是报答了他们。”
佩玉点点头,说道:“你虽然是杀手,和慕和公主是完全不同的人。但你们有一点是很像的,你们都不肯认输。慕和公主一次次闯过生死关,曾经被预言活不到十五岁,而现在,她都十八了,她不怕死,但她不肯信命。”
难得和佩玉这样谈心,沈婉婉的内心也受到了触动。她拍了拍佩玉的肩,又挑了一些胭脂,替佩玉涂在面颊上,自己先笑了起来,“太浓了些。”
佩玉便去照镜子,很快就尖叫起来,“主子,我成了上台唱戏的了,不行,我得先去洗洗。”沈婉婉拉着她道:“洗什么,咱们在冷宫,也要打扮起来。”
正在此时,李晏进来了,见到主仆如此,乐得哈哈大笑,凑到沈婉婉面前,说道:“娘子,给我也画一画,好香的胭脂啊。”沈婉婉也不客气,抬手就给他脸上抹了一搭子,李晏笑得直不起腰来,小林子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这样不妥。”
李晏却一甩手,将他拉到一旁,喜孜孜地说道:“爱妃画的,有何不妥,你再啰嗦,连你也一并画了。”
沈婉婉放下了手中的胭脂,开玩笑归开玩笑,也不能太过了。佩玉已自去梳洗,沈婉婉取来帕子,打湿了,亲自替李晏擦拭,李晏笑眼盈盈,一把握住了沈婉婉的手,动情地喊道:“娘子——”众人简直听不下去了,沈婉婉丢了帕子,说道:“你自己擦吧。”
李晏却直视着她,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央求道:“不嘛,我要你帮我擦。”
身边的太监宫女都自动退后,沈婉婉只得继续替她擦拭,李晏贴在她耳边,说道:“惹我,你,”
李晏话还没有说完,沈婉婉却咳嗽了起来,李晏连忙甘拜下风,连声说道:“爱妃,是朕错了,朕错了,不该如此。朕自己来擦,爱妃莫要生气。”
一边说,他一边用求告的眼神看着沈婉婉。沈婉婉带着微笑,抽回了自己的手,李晏说道:“爱妃,我记得下月十六,是牡丹娘子给你看诊的日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婉婉笑道:“陛下,臣妾的身子,一直是这样,不变得严重,便是造化了。”
李晏眼神坚定,说道:“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沈婉婉都快被打动了,虽然李晏在别的事上是特不靠谱,但对慕和公主的一片心意,不容质疑。
最近宫里又出大事了,这天一早,上官瑶就兴冲冲地到冷宫来,告诉沈婉婉一个好消息,她就要出冷宫了!
沈婉婉疑惑地问道:“你如何得知?是陛下下了旨吗?”
上官瑶脸蛋红红,因为一路小跑过来,额上沁出了细汗,她摇头晃脑地说道:“我自然是知道的。那个说你克皇后的老巫啊,最近出事了。你知道吗,他是三朝的巫神了,谁知最近查出,在京效有多处田产,房屋,还囤积了大量的奇珍异宝,其中居然有上贡之物!而且,老巫还和前不久下台的贪官有瓜葛,这么顺藤摸瓜地查下来,可不得了了!你要知道,虞国早有令,身为巫神者,无论是房产,还是别的,都不得逾制,巫神与国运,天命相通,不可贪恋红尘繁华!”
沈婉婉想不到,老巫就这么落马了。只是他落马了,自己就能出冷宫了吗?上官瑶笑道:“姐姐你想一想啊,既然他都坏了神道,自然他说的话,算的卦,都不做数了。而且,马上就有新的巫神,接替他的位置了,据说这新巫神才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还是从偏远之地,一路考进来的,自然是真的秉了神意,不会掺杂私心。”
沈婉婉将信将疑,就算换一个人,万一也受到黄炎的控制呢?毕竟李晏也就是一提线木偶,没几样可以做主的事。
谁知又过了一日,忽然圣旨传来,沈婉婉与黄苏媚相克之事,纯属子虚乌有,不过是老巫蛊惑人心,为了向黄苏媚多多讨要钱财的手段。
沈婉婉想,老巫岂有胆子,向皇后讨要财物。沈婉婉想前些日子落马的大贪,据说也是得罪了黄炎,而老巫历来和那人有交往。最近老巫又收到了两三笔不小的贿赂,倒不知是谁的手笔了,说不准,老巫也只是一枚弃子罢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终于能出冷宫了,这是喜事。那些想陷害沈婉婉的人,必然失望极了。沈婉婉不由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