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接近三天的赶路,沈婉婉终于抵达了虞国。
虞国现在,依然查得很严,沈婉婉装扮成了,一个酷爱游历的从夏国来的旅人。因和上官瑶在一起时,她也学会了几句夏国的土语,城门的守卫,倒也没有起疑。
沈婉婉连着淋了好几场雨,人已是有些昏昏乎乎的了。她知道,自己这是染了风寒了,只得先去抓了些药,找了家客栈住下。估摸着,陈国来的护送队,应该还有两日才能到京城。
沈婉婉本想着此时进宫,但未免动静太大,被有心之人盯上。要么就是特别大的动静,所有人都知道了,让人无法再下手。沈婉婉服了药,略微松动了一些,便又想着,不如自己潜入宫中,先看看情形吧。
沈婉婉蒙着头,在客栈里大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尽了,倒是外面的蝉鸣,惊破了她的梦。沈婉婉本想立即进宫看看,但是一起来,只感觉又有些昏眩,只得作罢。看来,自己忙忙地抢了这时间来,却也只是消受不得。
沈婉婉还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有心无力过,自己的身体,倒不像是自己的了,又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睡了过去。
好在沈婉婉身体底子好,风寒的症状倒也不重,第二日一早,她就醒了这来,居然人好好的了。她都不得不佩服起自己来,连生病的时间,都比别人要短得多,不容许身体犯懒和说不行。
外面太阳已经腾上了屋檐,将青瓦都照得明亮了几分似的。沈婉婉站在窗前,沐浴着清晨的阳光,好像要将身体里的湿意烘干似的。她的嘴角渐渐扬起,眼眸却射出箭一般的果决。
这次回宫,真是大费周折,绿珠应该想不到吧,这才几日的功夫,已全然变天,自己不仅回来了,还是以陈国公主的名义回来的。
听说,那绿珠也算是受了不轻的伤,这段日子,她应该在深宫里,好好地养着吧。反正,以沈婉婉对李晏的了解,李晏虽然也会关心自己,但到底是出于并肩作战的情义,还有,因为自己是沐孝仪的女儿,他也算是对自己多照顾一点。更重要的是,看在自己这张脸上,他有时是会犯犯迷糊。
也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别的,沈婉婉反而有些犹豫起来。这一回皇宫,便又不得出来了。自己还上赶着去,唉,如果想要得到自由的话,这次倒也算是一个机会。只是,绿珠毕竟不是什么好人,留她在李晏身边,沈婉婉只怕做梦,都会被吓醒。
她是可以离开皇宫,离开李晏,但是她不能明知有危险,还心中无牵无挂地离去。再怎么说,他们之间,也算有几分情意,她也不是那等心硬之人。
沈婉婉想着,今夜还是潜入宫里,先看看情形再说。陈国皇帝派人送来的加急信件,一准是被某些人扣下了,且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把戏。
虞国这边,倒不像陈国那样多雨,趁着还早,天气不算太热,沈婉婉就想出去走走,也透个气。她仍旧是女扮男装,走在大街上,感觉一切都好新鲜,虽然身份不能公开,但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也可真是好。
沈婉婉偶然间听到有人议论起李晏的事来。他们说,皇帝和皇后真是伉俪情深,皇帝不仅只娶了皇后一人,而且什么事都肯为皇后做。在皇后前往陈国期间,皇帝急得犯了病,好几天都吃不下饭呢。还有人说,皇帝为了皇后,亲自上紫檀寺祈福。又有人说,皇帝顶住所有压力,只爱皇后一人。
一时间,众人将李晏夸成了一朵花,真是绝世好男人啊。沈婉婉听了几句,怎么,李晏当真被那绿珠骗了?唉,他一向眼神也不大好啊。从前自己在宫里的时候,他是爱搭不理的,如今换了一个假冒的,他倒是上赶着了。沈婉婉几乎要怀疑起来,他是不是被下降头了。
沈婉婉逛了小半日,人也好得差不多了。她又想起了失踪的月石溪,也不知现在他在哪里,要是时间宽裕,她倒可以,先去查查看。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愧疚了,月石溪也算是为李晏和自己尽心尽力,现在却落得下落不明。万一他真的出了意外,沈婉婉又怎能原谅自己呢?
入夜之后,沈婉婉听着周遭都没有动静了,便换上夜行衣,悄然离开客栈,像一道暗影一般,轻车熟路,潜入了皇宫里。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沈婉婉闭着眼睛,都能摸得到门路。只是,她的心情却渐渐有些沉重起来了。这地方,连空气都是凝重的,下沉的,把人往下压。
沈婉婉直接到了向阳宫,屋顶依然是她的最爱。夜风习习,好像拂过了肺腑,她的轻功,早就练到无声无息的地步,便是高手,也难以觉察出来。
沈婉婉蹲在屋顶上,轻轻揭开一片琉璃瓦,殿内烛火摇曳,粉白的墙面上,投下了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沈婉婉只是看到挨着的影子,心中便腾地升起了无名之火,她从前执行任务,去杀人放火时,也没有这么激动过。有人敢冒充自己,她绝不会原谅!
沈婉婉绷着脸,紧紧地盯着殿内。宫人都退下去了,现在只有绿珠和李晏两个人。都是深夜了,他们还没有歇息的打算。沈婉婉不屑地看着,轻轻地咬着朱唇,好像随时会用力似的。
绿珠要死不活地靠着李晏,李晏满身都是温柔,穿着一身大红衣,跟要做新郎倌似的,喜气洋洋,和沈婉婉印象里傲慢又冷淡,还总是和自己顶嘴的那个李晏,好像截然不同了。沈婉婉不由得揉了揉眼睛,自己不会是眼花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才离开多久,这回换了个替身来,李晏倒是受用得很子,光是那眼神,看绿珠就跟看宝贝似的。绿珠受了重伤,先前不是应该昏迷了一些日子嘛,这才醒来几天,李晏就如痴如醉的,这不像是他啊。
莫非,他真的对这个女人动心了?沈婉婉冷眼旁观着,心里却只想骂人。李晏这个死样子,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绿珠攥在手心里,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的。
沈婉婉也略听说过,绿珠的事。绿珠是个孤女,一直被人秘密地,当作杀手来训养。到了十三岁以后,又开始特训如何应付男子,据说她的一个眼神,都会让男人情动不已。
据说来虞宫之前,六王爷才命她杀死了自己最心爱的男子,才能把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她。而绿珠也不见难过,仍是顺从地接了命令。
沈婉婉先前还想,这女人再厉害,再妩媚,能有多了不起。李晏也算是见过不少美女的人,一向也对女子不怎么理会,甚至曾经沈婉婉怀疑,他确实更喜欢男子,对慕和公主,也仅仅是因为,当年在陈国时,得到了她的慰藉罢了。
谁知眼前的一幕,让沈婉婉惊住了。李晏的眼睛,都落在了绿珠身上,李晏一开口,声音也是自己从未领略过的柔情蜜意,一口一个婉婉,软得不行。
看来,这真是一个狐媚子啊。沈婉婉见绿珠一身无力,靠着李晏,嘴里有气无力地说道:“陛下,臣妾仍然头疼得厉害,心口也疼,陛下不要怪罪,臣妾可能伺候不好陛下。”
李晏一听,心疼坏了,连忙安慰她道:“婉婉,你看你,朕都跟你说了,不要怪自己,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就让朕来伺候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