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石溪还是隔两日便来,当他见到沈婉婉和秋染忽然交好时,更是惊掉了下巴。据他先前观察,她们二人应是互相看不上才是,沈婉婉毕竟是做过公主和嫔妃的人,而秋染却是教坊出身,还与黄昭做过外室。
沈婉婉只是说一切皆是可变的,又问月石溪有没有把自己平安的消息带给李晏。月石溪面露难色,说自己试过了,但现在昭明殿严防死守,被黄炎安排了人日夜看守,要想进去是难如登天。他是进去过,但还没有找到李晏其人,就已经先惊动了侍卫,差一点就暴露了自己。
沈婉婉看着月石溪,好像在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现在黄炎对李晏的控制,是变本加厉了么?
沈婉婉更加担忧起来。便问月石溪,“你知不知道,黄炎打算什么时候对陛下动手?”
月石溪抓了抓脑袋,为难地说道:“这,这却也不清楚,但就是没有任何消息,我也能猜得出来,就是这几日了吧。”
沈婉婉心想李晏你可不能坐以待毙啊,你还要稳到什么时候?这时月石溪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对了,师傅,过两天皇宫里,有一场宴会呢。”
沈婉婉立即问道:“什么宴会?”
月石溪道:“就是太后的五十生辰宴,据说是要大宴宾客的,想来,那日陛下也应会出现吧。”
沈婉婉听罢,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问月石溪道:“那,你也会出席的吧?”
月石溪笑了笑,说道:“本来,我对这种宴会,是全然无兴趣的。不过,既然师傅你叫我去,那我就去嘛。我可是为了师傅你哦。”
沈婉婉哭笑不得,这时她又想起了一个人。
沈婉婉想起了璇梦,如今李晏真正被囚禁了,一定会闷坏的。璇梦虽然不着边不着调,但只要她在,李晏就不可能会无聊无味,更不会被闷坏。沈婉婉便对月石溪说道:“你帮我找一个人。”
当得知沈婉婉要叫自己去找璇梦,月石溪登时急得跳脚,对沈婉婉说道:“师傅,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唯独此事不行。那个疯子,一见了我,不是挤兑我,就是动歪脑筋,我懒得与她斗嘴。”
见沈婉婉沉下脸来,月石溪又即刻变了口风,答应道:“好吧好吧,我去找她,要带什么话吗?”
沈婉婉说道:“让她多去找找陛下。”
月石溪忽然也像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对沈婉婉说道:“师傅,这个璇梦,是不是,是不是喜欢皇帝?那我即刻去找她!”
沈婉婉没有想到,他又想偏了。这样的脑子,如何能继承灵奇楼偌大的产业啊。沈婉婉摇了摇头,月石溪却兴致勃勃,说罢了此事,又向沈婉婉展示,他给沈婉婉带的不少新奇小玩意儿。沈婉婉也不客气,就叫来了秋染,两人一同玩赏起来。
两日之后,就是太后的生辰宴,沈婉婉又和秋染议论起太后的事来。太后往年都不过生辰的,嫌吵得慌。但今年却要大办,也是奇事。沈婉婉猜测,可能是死对头长公主没有了,她现在一身轻松,所以要特特地办一下,以此庆贺。
秋染说这太后也是与黄炎同流合污,沈婉婉却说道:“太后未必是有意如此,她只是一介女流,定然也不敢明着与黄炎作对,只能得过且过。”
隐忍二字,是太后这些年来,安然无恙的护身符。前有长公主,现有黄炎,太后虽是大族之女,却也不得不受了些委屈。
只是以后连李晏都没有了,江山改了姓,成了黄家的天下,太后还能孰视无睹么?
除了闲聊这些,沈婉婉和秋染还在院子里切磋武艺。沈婉婉只是小小地露了一下,秋染就惊叹不已,连声夸赞道:“婉婉,你,你的功夫真是厉害,怪不得呢,灵奇楼的少公子,会对你如此迷恋。你这是让他真心拜服了。”
沈婉婉却连声夸赞她:“秋染姐姐,你也不差呀,你这身功夫,行走江湖也是一流的。”
两人现在可有事做了,一闲下来,就在蔷薇花丛里你追我逐,打得天翻地覆,落花满地。秋染也越发爱笑,明媚起来了,这是棋逢对手,得觅知音的感觉啊。沈婉婉好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地与人交手了,要不是有秋染在,她在这大宅子里,肯定是要闷坏了。
佩玉见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都被惊到了。每日沈婉婉不是在和秋染闲聊,就是和秋染动手,两人现在倒是形影不离了。佩玉却也替她们高兴,只是自己闲来无事,便去后厨帮忙,捣弄着各种吃食。
佩玉一会儿提着点心,一会儿提着小食,一会儿提着果子,兴兴头头地去找沈婉婉,给她们加加餐。秋染有些担忧地询问:“这个丫头,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吗?”
沈婉婉笑道:“这你自然放心好了,她虽不知我的真正身份,但也知道,我不是真的公主,真正的慕和公主,体弱多病,皇帝爱护她,所以才找了我这个替身。但佩玉是真的很好。”
秋染点点头,说也看得出来,自己倒真是羡慕她。自己出来时,也有两个好姐妹,只是她们一个被京中权臣抢占,成了笼中之鸟,另一个因为与心上人私奔,却被那男人出卖,如今已然癫狂了。所以自己一向不喜结交,只怕分离来得更快。
沈婉婉拉住了秋染的手,这一刻,她觉得平时冷清不可攀的秋染,其实心底十分脆弱。从小就经历了一场场生离死别,她能挺到今天,也实属不易。
秋染却心疼沈婉婉这些年来,一个人闯荡江湖的艰难。两人比试累了,就说话,从午后聊到月亮东升,月色朦胧,花气朦胧,人也在暮色中朦胧如画。两个打杀惯了的女子,却是眉目婉约,软软乎乎的,又饮起酒来。
还得感谢顾二爷,外面就是天翻地覆了,她们还能在这里暂得悠闲和欢乐。举起杯盏,两人对饮,这样的好时光,这一刻拥有,已是让人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