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炎仍在养伤,如今宫中主事的,是太后。太后并不怎么管束李晏,李晏只要说明了原由,便可以出宫。
沈婉婉开始调查,这住在冷宫里的,都有过哪些人。
查了一圈下来,除了自己是冷宫的常客,再就是前朝有一个淑妃,在冷宫住了两年之久,后来据说是病死在了冷宫。
听说她来自梁国,想必是被人陷害,才入的冷宫,沈婉婉又听说她美丽非凡,堪称后宫第一美人,沈婉婉便想到了那破墙上的那幅旧画,莫非上面的人,就是淑妃?
沈婉婉又想要出宫了,当然,她想要出宫,是很容易的,白天人多眼杂不方便,半夜都不用走密道,直接翻墙出去就好了,她高超的武功,可以让她说走就走,想来就来。
只是白日李晏来找沈婉婉,她便睡着,任佩玉怎么叫,也叫不醒,到了夜晚,沈婉婉精神焕发,训练暗卫,李晏好容易过来了,身边不是桑丛,就是颜辰。
李晏问沈婉婉暗卫训练得如何了,沈婉婉便说了一大段话,从他们的站姿,到拔剑的速度,无一不讲,沈婉婉越讲越起劲,桑丛和颜辰也听得津津有味。
李晏将沈婉婉叫到一旁,问道:“明日你有空吗?”
沈婉婉摇了摇头,李晏疑惑地看着她,说道:“那你忙什么?忙着睡大觉?”
沈婉婉说道:“臣妾人在冷宫,也不是无事可做,每月要抄写的经书,是皇帝规定死的,臣妾不能不顾着皇后。当然,陛下若有吩咐,臣妾也定当赴汤蹈火。”说罢,认真地看着李晏,眼神坚定,嘴角扬起。
李晏说道:“朕哪里有事?不过是白问你两句。既然皇后都安排好了,朕也不让你为难了。”
沈婉婉看着李晏那双长目,他倒是想说什么呢?难道是要和自己商讨国家大事?算了,也轮不到自己,再说他的肚子里,能有多少货?
沈婉婉转身,李晏忽然说道:“明日是冬至了。”
沈婉婉点点头,回眸笑道:“我知道。”
沈婉婉心想,冬至节,阖宫必欢聚,自己当然不在其中。但自己可也不能自伤自怜,他们在宫里过节,自己去宫外逛逛,还不知是谁羡慕谁呢!想到这里,她更来劲了,说道:“那臣妾提前祝陛下,节日快乐,臣妾说了这半日,也是乏了,就先走了。”
沈婉婉也不是不知道李晏的意思,李晏不就是,想看到自己这张脸吗?这张酷似慕和的脸,是他的精神寄托。但自己凭什么要让他如愿?在外面装一装也罢了,装久了,连她自己都要犯迷糊了。
第二日一早,沈婉婉已经人在宫外了。她裹着大大的头巾,虽是黑色的,更衬得她肌肤白净,只露出一双微微上挑的美眸,没有了杀手的狠决气质,全是异域美人一般的神秘感。
沈婉婉先是吃了一碗羊肉汤,整个人都暖和起来,真是对得起这出宫一趟啊。宫外的东西,就是好吃,想放多少胡椒,都不会有人说一个不字。她给钱,她就是大爷。
今日的京城,十分热闹,虽然天气仍是十分阴寒,好像随时会落雪,可是街上人头攒动,笑语如潮。商铺更是人满为患,大红灯笼下,喜气洋洋,连枝头的积雪,也受到了感染似的,时不时地跳下去,加入欢庆的队伍之中。
沈婉婉更觉得自由可贵,虽然这自由很短暂。她一路也是买买买,选选选。吃食,小玩意儿,京中女子所喜的,她样样不落下。
只是别人都是三五成群,她却是孑然一身,未免很是特别。街上还有男子故意挤过来,靠在她身边使劲挤呀挤,沈婉婉也不出声,只一下子,就抓住了那人的胳膊,那人直冲她挤眉弄眼,笑得像要开败的花,一脸衰相。
沈婉婉不动声色,只轻轻扭了一下,那人就表情扭曲,满面通红,大叫道:“痛,痛,你——”
沈婉婉潇洒地挤进了人群里,得意洋洋地笑着,在宫外,遇到了坏人,可以想动手就动手,绝没有顾虑,多好呀。
沈婉婉买了不少东西,打了一个包袱,便想去看看颜辰是如何过节的。她来到了他们下榻的客栈,客栈倒比往日冷清得多,沈婉婉正在张望,却看见了杜衡。
杜衡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告诉她,“颜辰进宫去了,你来错地方了。”
沈婉婉笑道:“那你如何过冬至啊?”
杜衡没好气地说道:“不如何过。顾二爷叫我一起吃饺子,你要来吗?这小店的饺子,自然比不上宫里的山珍海味。”
沈婉婉自然也理解杜衡对自己的不满,也不想再刺激她,转身便走。
谁想没离开一会儿,沈婉婉就感到有人跟踪自己,她迅速地走入一个小巷子。果然,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前后挡住了她。沈婉婉横眉瞪着他们,来者不善,只是不知是哪一家的。
沈婉婉正猜测着呢,但多半也是和苍云阁有关。果然,他们一开口,就是要为牡丹娘子报仇,沈婉婉如今又被打入冷宫了,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而且还不听话,杀死了她,才能给苍云阁所有人一个交代。
沈婉婉知道,这些人必是被一枝梅给忽悠了,他们不过是棋子,为一枝梅上全扫平障碍而已。沈婉婉劝他们冷静,自己绝不可能,做出欺师灭祖的事。他们哪里听得进去?其中一个说道:“如今梅阁主已掌握大权,他的话,便是军令,我等不得不从!”
说罢,小巷子里开始了一场激战,沈婉婉把包袱丢在一旁,便和他们干了起来。她心中实在是气得很,好好的节日,又被破坏了!
沈婉婉将这几人打倒了,拿着包袱,又继续前行,她正在一家糕点铺子前,排队买糕点,忽见一旁有人看了过来,眼神中袭来一股杀气。
沈婉婉也顾不上买东西了,提着包袱就跑。果然那人追了上来,沈婉婉跑到前面,前面却又闪出两个黑衣人来,看来,一枝梅派出的人有点多啊。
沈婉婉也花费了些力气,才搞定了这些家伙。她惊魂未定,进了一家茶坊,只说喝一碗热茶,茶端上来了,沈婉婉一闻气味,觉得不对,一碗茶直接泼在了那人的脸上。
一时间,店里的小二,还有客人,纷纷拔出了剑,向她杀来。沈婉婉只得将包袱时的东西一样样地砸向他们,很快就囊空如洗,地上也倒了一片。
这一趟,沈婉婉花光了身上的钱,东西也丢光了。她虽然打败了那群乌合之众,心中却觉得委屈不已。不知不觉,居然来到了沐府旧址。
这里分外荒凉,沈婉婉却惊奇地发现,那蔷薇架下,居然有两碗饺子!她不可置信地上前,摸了摸碗,已经冷了,是什么人,在这样的日子里,会记得自己的父母呢?
沈婉婉扒开一个饺子,是萝卜,荸荠,加猪肉馅的,还有芹菜碎,倒是精致。还有一碗,却是要简单多了,就是普通的白菜猪肉馅的,这碗饺子旁边,却有一瓶好酒,在寒天之中,亦能闻到酒香。沈婉婉揭了盖子半倾着,是京中有名的酒坊如意春所产。
难道,这是不同的人送来的?沈婉婉有些惭愧,自己没有记得,为父母送一碗饺子过来。但是她更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过去了这么多年,还记得沐氏一族。
沈婉婉不由得双眼红了,她颓然地跪了下去,心中觉得无限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