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回到宫里时,万幸没有被人发现。而且她还顺便把小虎子的事给办了。李晏也还没有回来,据说李晏请谢春萍吃饭去了,让颜辰在饭桌上,给谢春萍赔礼道歉,万花楼的老板娘,因为服务不够周到,没有安排到位,被罚歇业三日。
沈婉婉心想,李晏就是一个窝囊的人,连一个小小的城主都如此忌惮,明明是颜辰先到万花楼的,也是颜辰先点的万香香,谁知谢春萍一来就不讲理,非要让万香香做陪。沈婉婉想,有朝一日,必要看看那万香香,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如此勾男人的魂。
沈婉婉点起了一炉子香,依旧撒上蔷薇花瓣,自己悠哉游哉,翻起了兵书,看得十分认真。佩玉以为沈婉婉在看诗词歌赋之类,连连夸赞,说这一刻的沈婉婉,和真正的慕和公主一模一样,就是李晏来了,也难以分辨得清。
佩玉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地凑了上来,却看到沈婉婉翻的是兵书,立即就闭了嘴,尴尬地笑着。沈婉婉笑道:“佩玉,诗词这些东西,无端地让人伤春悲秋,多看看男人看的东西,你就会觉得,全身都燃起来了。”
佩玉无奈地笑道:“娘娘,这些奴婢都看不进,奴婢一看就头疼。果然人和人的脑子,就是不一样的。”
佩玉虽然理解不了沈婉婉爱看兵书,但佩玉知道,吃好喝好,一切就好了。沈婉婉看她的书,佩玉则去小厨房,忙着捣鼓各种吃食。
一会儿送一碟子杏仁乳酪糕来,一会儿送一盏糟鹅掌来,一会儿送一碗酒酿丸子来。沈婉婉在兵戎相见之中,感受着浓浓的烟火气,幸福得快要哭了。
到了夜里的时候,沈婉婉先是训练了暗卫,然后就自回宫里,倒在床上,褪了外衣,便草草睡下了。
但沈婉婉总觉得,今日似乎有些异样,虽然蔷薇香袅袅飘散着,却总像还有别的的气息。
沈婉婉在床上翻来覆去,却依然无法入睡。她坐起身来,十分淡然地看了看四周,什么动静也没有,她又向上抬了抬眼珠子,看来如今的自己,是越发多疑了。
沈婉婉又倒下了,幽幽的烛影摇曳着,照得沈婉婉的脸颊忽明忽暗,长长的睫毛纹风不动,倒是有几分无辜。
不知过了多久,沈婉婉蓦然睁开双眼,却看见一个人正站在自己床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沈婉婉立即一跃而起,一把扼住了那人的喉咙,那人疼得叫唤起来,“饶命,师傅,饶了我!”
沈婉婉一听,松开了手,却见那人缓缓褪下面罩,果然是月石溪!上午他在闹市扮乞丐,深夜他居然跑到自己宫里来,预备当刺客么?沈婉婉斥责道:“月大公子,你如此无礼,我要叫人了!”
谁知他一面求饶,一面却也丝毫不慌乱,对着沈婉婉笑道:“师傅,你叫也没用,外面的人,都被我用迷香弄昏了,不到明天,他们不会醒的。”
沈婉婉方才进来时,却也没有察觉到有异样啊,更没有迷香的气息。月石溪得意地笑道:“师傅你有所不知,我们灵奇楼的毒,是不会让人有所察觉的,厉不厉害?师傅你快夸夸我吧。”
沈婉婉又好气又好笑,堂堂灵奇楼的公子,居然搞这种把戏。他深更半夜,潜入深宫之中,究竟有何目的?想到这里,沈婉婉不由得警惕起来,对月石溪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若还视我为你师傅,就赶紧离开,否则,我可是生气了!”
月石溪连忙说道:“师傅莫气,我只是太想念你了,所以先进宫来看看。师傅你这个是候才回来,你去哪里了呢?”
好啊,居然盘问起自己来了。沈婉婉没好气地说道:“本宫去侍寝了。”
月石溪听罢,却不可置信地笑了起来,说道:“师傅你莫骗我了,宫中谁人不知,那皇帝是个无能的,他一向喜欢男人,你如何侍寝。”
沈婉婉惊掉了下巴,看来,关于李晏的谣言和野史,如今不只在京城流传,甚至已经是举国上下皆知的事。沈婉婉都替李晏感到脸红了,堂堂一个皇帝,治国不行,房事不行,被世人嘲笑着,宫外关于他的野史,也是出了一版又一版,当真让人一言难尽。
谁知月石溪当真从袖子里取出一本书来,自信满满地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兵法我还是略知一二的。”
沈婉婉以为他果真长进了,却见他手里拿着的,也是关于李晏的野史,甚至连颜辰都被写进了书里,是妥妥的男妲己,对他的美貌极尽夸张,把他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这也让京城的女子,不少人慕名而来,只为见颜辰一面。
沈婉婉见月石溪莫名其妙的,进自己宫里,如入无人之地。谁知月石溪诉起苦来,“师傅,我和顾二爷都来京城了。可是我们先要去拜访安国公,我先来给师傅透个气,我来京城,可是先就想着师傅的。对了,今儿一早,我就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公子,和师傅你还长得有几分相像呢。”
沈婉婉不动声色,说道:“我这相貌,也是平平无奇,和我长相相似,也不奇怪。”
月石溪立即辩驳道:“师傅你怎是平平无奇?你若平平无奇,世间便尽是丑人蠢人了!我一眼认定的师傅,不仅是武功非凡,别的方面,也是首屈一指的。”
他不仅是脸皮厚,嘴也甜,人虽然蠢点,也罢了。沈婉婉不想和他再纠缠下去,只得劝道:“你先回去吧。本宫想休息了。”
那小子却厚着脸皮说道:“我不回去,我在这里,看着师傅睡,当师傅的保镖。师傅莫要撵我走。”
这样的话,他居然说得出口,男女有别,他是当真不知道?看来灵奇楼真是一个怪异的地方,养出这般怪异的人。
沈婉婉哪里敢让他守着,她从来不敢放心,睡觉之时,屋子里还有别人,更何况月石溪之所以拜自己为师,不就是因为自己功夫比他好,他输得心服口服了吗?如若他趁自己熟睡,一刀了结了自己,他便可以自诩为天下第一杀手了。
而且,他如此嚣张,登堂入室,自己不能让他得脸。想到这里,沈婉婉说道:“你若不走,本宫也不睡了。我们便在这里耗着吧。”
谁知月石溪也是同意的,说这样更好了。他又忙着从袖子里取出另外几样东西来,沈婉婉一看,有上好的胭脂,有螺子黛,还有一根金簪子。这,这也太阔绰了。沈婉婉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月石溪笑着讨好道:“怎么样?师傅,这些都是上品,你喜欢不,这是徒儿的一点心意,你务必笑纳。过年嘛,本来我想早些过来,可是总有事耽搁着,走不开。现在见到了师傅,我也心满意足了。”
沈婉婉只觉得,他送上的都是烫手的东西,她冷静地拒绝道:“这些我都不要,月公子,你们灵奇楼的东西,不是来路不明,就是有毒,本宫还想多活几个年头呢。”
月石溪激动起来,连忙解释道:“师傅,我若敢欺师灭祖,就让天打五雷轰!”
没必要搞得这么严重吧,沈婉婉只得说:“那本宫收下了,你先离开行不?顾二爷若不见了你,也会着急的吧?”
谁知月石溪不以为然地一笑,说道:“顾二爷还不知道我来了呢,我是悄悄来的,到了京城,我又扮作了乞丐,谁都不知道。我来你这里,更无人知晓。师傅,你不教我一招两式,怕是说不过去吧?”
沈婉婉明白,自己真是遇到难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