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听说黄苏媚的母亲张氏进宫了。
不必想也知道,必是黄炎过于偏心,对萧娘太宠爱,惹得这位从不进宫的黄氏,也终于忍不住,假借着看望女儿之名,前来宫中诉苦了。
而黄炎如何宠爱萧娘,安国府中甚至都有不少传言传了出来,黄炎除了上朝,一回到府中,便与萧娘为伴,甚至还乐意做小伏低,在萧娘面前,他就跟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似的。
沈婉婉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安国公居然还是一个痴情的人,要说美女,像他这种级别的人,自然也见过无数,却被只见过一面的萧娘勾了魂。
沈婉婉虽然已经证实,萧娘不是寒玉,可是心里总还是隐隐地觉得,可能还有反转。所以沈婉婉对萧娘和谢冬儿,都仍是留意着。
谢冬儿自从萧娘嫁入了安国公府,日子便愈发艰难起来。沈婉婉看在眼里,也觉得不忍,也是奇了,她和谢妍秋明明是同父同母的姐妹,却是两个天悬地隔的人!
谢妍秋是没一刻安分,而谢冬儿又凡事不上心,什么都随意似的。就算被黄苏媚欺负了,她也仍是一声不吭,回宫自己过日子,所有的苦楚,也不对外人言道。
这日谢冬儿却主动上向阳宫来了,听佩玉通传时,沈婉婉很是意外,无事不登三宝殿,谢冬儿性情清冷,来找自己,必然不会纯为了打发时光。
果然,谢冬儿开门见山,微笑道:“姐姐,我可否向你要些伤药?”
沈婉婉当时心领神会,谢冬儿必然是被黄苏媚欺负了,说不定黄苏媚动了手,而谢冬儿也不方便去找御医索要药物。想到这里,沈婉婉即刻应答道:“有的有的,佩玉,去拿出来。”
佩玉很快拿了一瓶涂抹用的药膏出来,沈婉婉热情地介绍道:“妹妹,这药膏擦了,无色无味,而且效果很好,还兼具去疤的功效。”沈婉婉一边用同情的目光打量着谢冬儿,倒也看不出她伤在哪里,沈婉婉还是忍不住问道:“妹妹受伤了?”
谢冬儿微微一笑,说道:“自己不小心弄到的,昨日在宫里摔了一跤,本想找御医的,但我想姐姐和右相夫人交好,未必没有更好的东西,是妹妹唐突了。”
沈婉婉明知她在说谎,却也笑着点头,还嘱咐了她一些禁忌。谢冬儿收下了药膏,感激地说道:“多谢姐姐。”然后便告辞离开了。
见她匆匆而去的身影,佩玉却发起了牢骚,说道:“娘娘,这么好的药膏,你怎就给了外人?你得了右相夫人的东西,也是欠了人情的,怎么就凭空给了她?你看看这位,有事求便来,得了东西便走,却是个冷心之人。”
沈婉婉笑道:“你倒是个人精呢,只是谢冬儿这性子,本宫倒是喜欢,没有假客气,一点不带装的,很是光明磊落,看着面上冷,未必是一回事。”
佩玉吐了吐舌头,自去忙别的了。沈婉婉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为谢冬儿,还是为别的。
这日午后,听说萧娘进宫来看望谢冬儿。萧娘给谢冬儿做了醉糕,谢冬儿派芸春给沈婉婉送来了一份。沈婉婉笑向佩玉道:“你看看,人家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呢,有了好吃的,立即想到了咱们。”
佩玉笑了笑,说道:“几块糕点,就换了那么贵重的药,主子你也不会算账。”
这丫头,还嘴硬呢,沈婉婉待要训她,却又自己笑得收不住,只得任由她去了。
谁知萧娘才来没一会儿,黄苏媚便将谢冬儿唤走了,说是有要事。萧娘在呈清宫候着,没过多久,玉华宫那边却传来了消息,芸春在谢冬儿的床下,发现了写着黄苏媚生辰八字的小人,小人的胸口扎着针,而黄苏媚从昨夜起,便心痛难忍,已经传召过两拔御医了!
沈婉婉先还以为,黄苏媚真是有心疾,如此看来,却不过是圈套罢了。黄苏媚为了替张氏出一口气,动不了萧娘,便算计起了谢冬儿,而且如此不留余地!
看来,黄苏媚这是要赶尽杀绝了!在宫中行巫蛊之术,可是大罪,少不得打入冷宫,甚至可能性命不保。而黄苏媚正怀着龙胎,万一龙胎有任何闪失,那可都是杀头的大罪!
沈婉婉不由得焦急起来,在自己宫里转来转去,佩玉见了说道:“娘娘你且别为古人忧,咱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可以了。从前你老是被皇后为难,如今皇后终于少来找你事了,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沈婉婉竖起眉头,愣愣地看着佩玉,却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明哲保身,是宫中人人都会做的事,可是——”
正在这时,连晴却匆匆跑进来,慌张地说道:“主子,萧娘来求见,要不要,她进来?”
沈婉婉定了定神,命人将萧娘请进来。沈婉婉端坐着,萧娘缓缓走进了沈婉婉的视线。萧娘的神色很是着急,但步履却有些蹒跚,沈婉婉顿时有些诧异。
一个杀手的直觉,让沈婉婉察觉到,萧娘应是受了伤,而且貌似不轻。沈婉婉暗暗思忖,萧娘不是在国公府很受宠吗?难道是张氏趁着黄炎不在府上的时候,对萧娘进行了虐待?而萧娘因为怕牵连谢冬儿,所以不敢说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黄炎也不可能发现不了啊?沈婉婉探询的目光在萧娘脸上扫视着,除了焦急,却还是只有焦急。
萧娘向沈婉婉行了礼,便求道:“慕妃娘娘,求你,求你救救我们主子,容妃她被皇后扣下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沈婉婉还没有开口,佩玉却先叫嚷了起来,“萧娘,你可是安国公身前的红人,皇后是安国公的好女儿,你回去求一求安国公,天大的事,不都能缓和吗?”
萧娘的脸色更加痛苦,沈婉婉连忙制止了佩玉,转身又对萧娘说道:“萧娘,此事也不是皇后一人说了算的,本宫在后宫,也是人微言轻,但想必太后和陛下,会彻查此事。本宫亦相信容妃的为人,断然不可能干出此等龌龊事!你先回国公府吧,见了安国公,好好说道说道,本宫也去陛下面前求个情。”
佩玉听沈婉婉应答了萧娘,满脸的不情愿。萧娘千恩万谢,这才走了。沈婉婉盯着她的背影,只觉她步履沉重,虽然极力伪装,但走得甚是艰难。
沈婉婉不由得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这萧娘嫁到国公府,也是受尽了委屈。她们主仆到了虞国,处处身不由己,然而她们并没有主动招惹过谁。
佩玉不无担心地问沈婉婉,“主子,你当真要替容妃求情?”
沈婉婉低头理了理衣袖间的纱带,她倒是可以不理会,只是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这就不是她沈婉婉的为人。
兔死狐悲,黄苏媚收拾了谢冬儿,下一个目标,未必不是自己。虽说苍云阁要她顺势而为,讨好黄苏媚,可黄苏媚难道真会因为她的讨好忍让,就网开一面吗?
沈婉婉只是想报仇而已,她的体内已无毒,到时候天大地大,她一走了之,苍云阁还管得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