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牡丹宴之后,众人可是受够了罪。第二日,林兮遥和璇梦可忙坏了。因为不少贵女都受了惊,出现幻听的症状,所以都悄悄地寻医问药呢。都不敢说自己是耳朵的问题,只说身子不适,有的是吃坏肚子了,有的是气结于心了,总之先把人请过来再说。
沈婉婉料定,此事之后,太后和长公主的关系就更差了。此局是长公主占了上风,但太后也不是一个好惹的,那些牡丹凭空无故地被摧损,定是太后的手笔。然后又听说,太后因偶感风寒,正在坤宁宫休养,连门都不出了。想必也是因为心情所致。
沈婉婉倒是很高兴,眼下已然是一滩浑水了,不如越浑越好。太后和长公主之争,可能会没完没了了。
青城郡主还在寻找月石溪,据说灵奇楼的人,也好久不见月石溪了。连楼主月苍都拍着胸脯,向长公主这边的人保证,只要能抓到月石溪,自己必然会督促他亲自上门,为青城郡主赔礼道歉。不过月石溪是有婚约的,所以如果月石溪出现了,还得先把他的婚约给解除了才行。
长公主根本不把那些所谓的婚约看在眼里,直接告诉月苍,想必和月石溪有婚约的女子,也非寻常之辈,无论赔多少钱,长公主都会一文不少地奉上。并且,只要月苍同意这门婚事,长公主还会另外奉上嫁妆无数。但只有一个条件,月石溪要在京中长住。
这月石溪的影子还没有摸着,这两人倒是谈妥了。
青城郡主一听说长公主替自己搞定了婚事,也就不那么着急了,反正只要月石溪不死,就必是自己的人,他这辈子,也休想逃出自己的手掌心。青城郡主现在一心都在打扮上面,成天将林贵召至跟前,让他务必让自己变得更白更美,否则就要让他好看。
沈婉婉夜里训练暗卫的时候,桑丛很是高兴。沈婉婉以为,这个木头实心人是因为想到了佩玉,所以笑得如此甜蜜。沈婉婉也替他们感到开心,便问了一嘴,“桑丛,有什么好事,你也说出来听听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知道吗?”
桑丛这才停住了笑,一本自经地说道:“娘娘,其实这件事,是陛下吩咐属下做的。”
什么?沈婉婉一听,更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了。难道还有旁的事,令桑丛如此开心。这一来,沈婉婉可真是猜不到了。是什么事呢?她又更加好奇了。
桑丛笑道:“其实,那株绿牡丹,是陛下让属下去破坏掉了。”
什么?沈婉婉差点跳起来,还有这等事?那么名贵的牡丹花,他们说糟蹋就糟蹋了,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桑丛这个傻小子,还笑得这么开心。果然做坏事,可以让人精神一整天。不过,桑丛平时循规蹈矩,做了这种事,当然是更加振奋的了。
沈婉婉也不由自主地咧开嘴角,跟着笑了起来。牡丹花是贵重,可它的牺牲,还是很有价值的。沈婉婉想着,李晏必是以此作文章,激化太后和长公主之间的矛盾。虽然眼下,两方都未发出任何声音,但肚子里的猜忌,定然是越来越多的了。太后不会主动站出来,自证清白,太后的心里,只怕也巴不得宴会搞砸,那牡丹花损了就损了。
而长公主必然会以为,这是太后为了泄气,故意派人为之。不然别人也不会这么闲。
桑丛对沈婉婉说道:“属下是第一次,接到这种任务。实在是太轻松了,属下先将那守花人敲昏了,然后只一掌,枝头的花都掉落到了地上。也真是可惜得很。”
沈婉婉也觉得可惜,但还是笑得合不拢嘴。两个最有权势的女人,为了一株花而争斗不已,不是花的罪过,是人心不足。
沈婉婉心想,现在太后和长公主,更成了死对头了。这样一来,局势更加混乱,他们这边狗咬狗,对于李晏来说,自然是极好的事。长公主和太后,又都爱找黄炎主持公道,自然黄炎的时间和精力,也都会被分散了。这两个女人,虽然已在高位,但斗气斗狠,还和年轻人一样,一冲动起来,旁人都跟着遭殃。
桑丛又说道:“娘娘若喜欢那绿牡丹,过几日,余下的花苞开了,也是一样的美。只是头一茬花,是看不到了。”
花没有看到,但看了好大一场热闹,这也是今年以来,京城最大的一场闹剧了。以后只怕命妇贵女们,再接到请帖,都不敢贸然赴宴了。老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真是一点没错的。
沈婉婉心情极舒畅,就坐在蔷薇花架下,深深吸着花气,难得舒心一回。她不禁轻轻地哼起了江南的小调,那还是幼年之时,娘亲经常在她入睡前,在她耳畔唱的,她哼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花影之中,风吹开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她回过头去,看不清李晏的面庞,他仿佛听入了神,石化般一动不动。沈婉婉不由得停了下来,李晏缓缓地移过视线来,轻声赞道:“真是美极了。”
沈婉婉透过他的眼神,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人。月光花影之中,夜风徐徐,他又该是犯了相思病了。对着她人,思念远方的旧人,她已是习以为常了。
两人认识越久,她越能明白,他的心意。曾经的错乱,都是假的,他的心意永远不变,深爱慕和。沈婉婉低头笑了笑,说道:“不早了,陛下也回去歇着吧。”
李晏却意犹未尽,说道:“慕妃,你唱的曲子,比宫里的歌伎唱得还要好,不如就给朕再唱一个吧。”
他还上瘾了。沈婉婉却没有兴致了,他还要听着曲子,思念慕和,也太折损自己了。沈婉婉干脆地回绝道:“陛下,我乏了,想回去歇着了。”
李晏却说道:“朕可以加钱的。”
沈婉婉愣了愣,有银子?不赚白不赚,谁会跟钱过不去呢?她挑着眉毛,问道:“多少钱嘛?”
李晏看起来心情不错,微笑道:“你开个价。”
沈婉婉便脱口而出,“一百俩。”
李晏也没有讨价还价,说道:“你还真是厉害。一百俩,也不是不可以。”
沈婉婉便又轻声哼唱了起来,这软软的江南调子,和她本人极不相符,却更有韵味,她的眉眼,似乎都柔和了许多。而李晏也听得心醉神迷,还闭上了眼眸。
一曲唱罢,李晏还未睁眼,却说道:“过来,抱一抱我。”
沈婉婉愣了愣,然后说道:“还得加钱,一百俩。”
她不过是戏弄他的,谁知他还是点头了。沈婉婉只得上前,轻轻挨着了他,他却不满意,也不睁眼看她,只说道:“用力一些。”
沈婉婉也来了性子,便一发力,将他牢牢地箍住,李晏险些透不过气来,睁大了双眼,对着沈婉婉吼了起来,“慕妃,你,你想谋杀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