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也知道,自己是逃不掉做皇后的命运的。她曾经梦想过要做将军,做女侠,甚至是做无名小卒,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做皇后。
都做皇后了,有什么好委屈的呢?沈婉婉这么安慰自己,于是她又觉得,没什么了。计划改不上变化,也是世间常事。
李晏也说了,今日就要接沈婉婉回宫,太后才会心安。果然,他是为太后和群臣而来,沈婉婉倒也无所谓了。一旦真的做出了选择,好像什么也不怕了。
这时,秋染派人送来了几坛酒,李晏甚是欢喜,说正好尝一尝。璇梦嫌弃道:“陛下,你在宫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何必跟我人抢东西?”
李晏笑道:“你这小气鬼,明儿我叫人送几坛好的过来。”
正说着话,忽见颜辰带着杜衡,还有月石溪也来了。他们见沈婉婉手里捧着一大把玫瑰,不由得吃了一惊。颜辰倒是嘴甜,立即说道:“想必陛下是专程来接婉婉的吧,陛下,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婉婉呀。臣与婉婉青梅竹马,还真是舍不得呢。”
李晏皱起眉,说道:“你这小子,早就知道婉婉的真实身份,却隐瞒了这么久,朕还没有治你的欺君之罪呢!”
颜辰连忙求饶,说道:“陛下,是臣的错,可是你要治罪,也当连婉婉一起治了吧,这样,我和她,也算是苦命鸳鸯一对,路上也不孤单了。”
颜辰说话还是没个轻重,不过,李晏是不计较的,颜辰也才敢如此张狂。杜衡却是不安地看着,沈婉婉也不明白,像杜衡这么谨小慎微的人,如何就喜欢上了颜辰这个二愣子。倒是件趣事。
月石溪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沈婉婉主动招呼他道:“石溪,你来得正好呢,秋染刚送来了好酒,咱们大家都尝尝。”
月石溪笑道:“还是师傅记挂着我。多谢师傅。”
沈婉婉知道月石溪的心事,灵奇楼在这之前,犯了不少罪过,但那都是月苍一人所为,和月石溪没什么关系。月石溪选择了丐帮,但到底,他还是月苍的儿子,他又怎会不想尽快回灵奇楼呢?
只是这一次,灵奇楼已然得罪了朝廷,月石溪就难免有些尴尬。他是有功于朝廷,可他的父亲和灵奇楼,却做了太多伤天害理之事!
李晏看向月石溪,说道:“月公子,咱们今儿,也好好喝上几杯!”
眼见着颜辰和月石溪都来了,他们的容貌,可都是名动京城的。虽然璇梦刚才叫弟子们回屋,但很快闻讯而来的她们,又将这里包围住了。人群里发出阵阵尖叫声,还有人因过于激动,直接昏倒在地,别的弟子一边抢救,一边忙着看美男子。
李晏不由得问璇梦,“你一向不喜男子,为何你带出来的这些女子,个个都跟花痴一般?”
璇梦不以为然地说道:“她们就是过过眼瘾,哪里就真喜欢了。我这里的弟子,个个都有大志向呢,看你们,不过是把你们当消遣罢了。”
璇梦一向是嘴硬到底,不过,当看到月石溪时,她定然是想起了自己的计划,连忙主动走到月石溪面前,郑重地说道:“月公子,上一次,可多亏了你,救了我们整个杏园。从前是我多有得罪,大恩不言谢,我就在这里,给你鞠一个躬吧。”
月石溪被璇梦吓得不轻,往日那个冒冒失失,嘴里没一句好话的野丫头,居然这般知书识礼起来,不要说月石溪了,就连李晏,也诧异地看向月石溪,只觉得其中有诈。沈婉婉知道底细,就只是笑着看热闹。
月石溪觉得怪不自在,连忙也回了礼,嘴里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我以前也态度不好,我也在此,跟你道歉了。”
这时,弟子里,有伶俐的喊了出来,“师傅,你和月公子,果真好配啊!”
璇梦顿时脸红,又羞又恼,回过头去,大声说道:“叫你们回去,你们不回,明儿之前,把《千金方》给我抄了!还有你,一会儿去厨房帮忙,我看你们都太闲了!”
众人却也不怕,只是嘻嘻哈哈,璇梦对李晏说道:“陛下,你看嘛,你还说我平日凶得很,你看她们都不怕我,要不,你帮我管一管?”
李晏立即摇头拒绝,说道:“这是杏园,是你的地盘,朕可管不了。现在,朕只想饮酒,你赶紧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再叫人备上糕点来。”
没一会儿,璇梦就将几人安排在了一处近水的亭子里。此时入夏,水面已探出嫩荷叶,阳光似金,碧色似翠玉,好生鲜活的天气。
月石溪刚刚坐下,饮了一杯,璇梦就凑上来,对月石溪说道:“月公子,我有事求教于你呢。你跟我出来一趟,可好?”
沈婉婉见璇梦如今说话,都开始夹着嗓子了,极是不惯。不过,月石溪现在,脾气倒是好了不少,果真就跟着璇梦离了席。李晏笑道:“看来,璇梦终于长大了,对男子有意思了。只是她的脾气,朕担心,没有哪一个男子承受得住。”
沈婉婉噗嗤一笑,璇梦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他还是太不了解璇梦了。颜辰更是笑哈哈的,说道:“璇梦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和月公子打得头破血流,一点亏也吃不得,怎么今天大变样了呢?她当真看上月石溪了?从前怎么没看上?”
李晏打断了颜辰,说道:“你怀疑什么,璇梦一向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从前不喜欢是真的,如今喜欢也是真的。就不兴变化么?”
颜辰一听,觉得甚有道理,便自罚了一杯。却突然问道:“陛下,那你的从前,和现在,是一回事吗?”
他又问了尴尬的问题,但他自己,可丝毫不觉得,还眨巴着大眼睛,满是期待地望着李晏。李晏却转移了话题,说道:“这酒可真是不错啊,吩咐下去,以后宫里的酒,都用秋染姑娘酒坊的了。”
颜辰哪里能依呢,他不依不饶地问道:“陛下,从前你与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嘛。”
李晏狠狠地瞪了颜辰一眼,这个没眼色的家伙!杜衡连忙拉了一下颜辰的袖子,说道:“辰哥,你是不醉了。”
颜辰却大笑道:“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可不要来扫兴哦。”
沈婉婉站起身来,说道:“我忽然胸口有些闷,我去园子里走走。”
小林子连忙说道:“陛下,要不,你陪着慕妃走走吧。”
沈婉婉忙说:“不必有人跟着,我一个人走就行了。”
沈婉婉有些无聊地逛着,身后还传来颜辰的追问,“陛下,你是从什么时候起,真的喜欢上婉婉的?”
这颜辰,心里藏不住一个字的,多少年了,没一点变化。沈婉婉都替他尴尬了,不过,只要自己走开了,就谁也不尴尬了。
沈婉婉刚走到后院,却见璇梦和月石溪坐在一处大青石上,头上是初长成的绿荫,两人一本正经地,谈论着什么,璇梦还频频点头,这个时候,他们还真是志同道合啊。璇梦也还真是聪明,终于懂得服软了。说不定月石溪随口告给她一些东西,都能让她受用一辈子呢。
沈婉婉不动声色地走过去,隔着柳树,听到璇梦夹着嗓子,对月石溪说道:“月公子,你可以留下来,这京城里,有很多好玩的,好看的,我做东道主,一定让你宾至如归。”
月石溪却说道:“璇梦姑娘,今天才觉得,其实你也是个好人。”
沈婉婉差点又要笑了,月石溪还是太单纯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