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两日过去了,黄炎人在宁城,身上的剧毒,仍未得到缓解,越来越多的各地的神医接到了消息,纷纷赶往宁城。不过,黄炎身上的毒依然一丝也没有清除。
李晏下令,在全国悬赏,凡是能治得安国公者,赏万金。这样的条件,可实在太诱人了。不过,就算是赏钱再多,没有那个本事,又有谁敢接这棘手的活计?
沈婉婉冷眼旁观,黄苏媚在宫中也是十分慌乱,毕竟若是黄炎倒了,黄家的顶梁柱便没有了,树倒猢狲散,也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
黄苏媚甚至大着肚子,亲自去了右相府探望,说是探望,其实是查看虚实。她也觉得,林兮遥不会这么巧就出事了,只要林兮遥能张开眼睛,她就要将林兮遥弄到宁城去,为自己的父亲医治。
可是黄苏媚失望了,林兮遥昏睡不醒,面无血色,一看便是真的了。再说付云起和黄炎关系匪浅,黄炎倒台,对付云起来说,也是天大的灾难。
付云起一面为黄炎担忧,一面又为林兮遥伤心,整个人苍老了许多。一提起黄炎,他便是老泪纵横,再看看林兮遥,他整个人都快散架了,一脸戚戚,生无可恋。
沈婉婉听说,神医暂时给黄炎中毒之处点了穴,将毒性封在一处,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只能再拖个两三日。若到时候还没有解药,毒性发作,冲破封印,黄炎将会全身筋骨寸断,在极度的疼痛中死去。
想到这里,沈婉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纵使他安国公权倾朝野,手握天下又如何?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一天还是来得太迟了些。
沈婉婉联系了宫外苍云阁的眼线,让其前往灵奇楼打探消息,看看那边可有高人出马。毕竟自己制的毒虽然厉害,但遇到真正的高手,也并非无解。现在沈婉婉最担心的便是灵奇楼那边来人,兴许黄炎的命就能保得住。一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提心吊胆起来。
只不过半日功夫,消息便过来了,也是巧了,灵奇楼一共有两名顶尖的制毒解毒高手,其中一名现在梁国,因宫中皇子中毒,正全力抢救,正到了关键时刻,一时也无法离开,另一名则于前些日子不知所踪,其性逍遥,每隔一段日子,便纵情于山水间,无人能寻得。
沈婉婉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这一次,就是神仙也救不了黄炎了,是老天要灭了他,才会有如此多的巧合。
谁知此时,沈婉婉却听说,有人揭了皇榜,愿意前往宁城,救治安国公。沈婉婉不以为然,这虞国京城的医者们是个什么水平,她难道心中没点数吗?
沈婉婉正思忖着,忽然宫内的眼线又找到了她,告诉她,其实揭皇榜的人,正是苍云阁副阁主一枝梅!他假称自己是陈国药商,家中世代为医,精通制毒解毒之道。
沈婉婉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好不容易才能除掉黄炎,却不料横空钻出个一枝梅,这是要让自己功亏一篑吗?沈婉婉一时急火攻心,险些倒下。不行,她必须得阻止一枝梅。
只是,眼下一枝梅已经在皇家侍卫的护送下,急急地奔赴宁城了。一枝梅能不能解开此毒,沈婉婉没有把握,但总有一半的可能。她不敢去赌,眼看就要赢了,怎能功败垂成?沈婉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行,她得阻挡一枝梅!
白日多有不便,沈婉婉便打算入夜时出发,只要拦下了一枝梅,黄炎也就只能等死了。好容易捱到天黑,沈婉婉卸下了饰物,装作要歇息的光景。其实她正准备出宫,并且带上了同样沾有剧毒的暗器,如果黄炎还不断气,自己就再送他一程!
沈婉婉拢了头发,却不料佩玉来报,“主子,陛下来了。”
沈婉婉一听,咳了两声,说道:“告诉陛下,本宫有些不舒服,先睡了。”
可是李晏已经径直走了进来,沈婉婉脸色漠然,也懒得掩饰,且将头发束好,又取出夜行衣来,李晏愣愣地看着她,说道:“朕猜得不错,你果然又想出宫。看来,这次揭皇榜的人,你是认识的,而且你知道,他大概能治好安国公,所以,你一刻也等不得了。”
沈婉婉也不解释,只是说道:“陛下,此次是绝佳的机会,若安国公一日在,陛下便一日为傀儡,多则数年,短则数月,陛下危矣。”
李晏脸上浮起笑意来,说道:“你说,你是为了朕?朕很好奇啊,你不可能为了朕,或是为了桑丛,就一定要置安国公于死地,你到底有何目的?陈国那边给你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沈婉婉随口说道:“安国公若不死,虞国必不乱,陈国与虞国互为牵制,自然希望虞国越乱越好。安国公曾主张攻打陈国,陈国皇帝如何不早做打算?”
这番说辞,倒是让李晏觉得差不多,但还是有些想不通,只是执行任务而已,不必如此拼命,要把自己搭进去吧?
这时,沈婉婉面对着李晏,一脸真诚地说道:“陛下,臣妾也不想如此拼的,只是,臣妾离开陈国时,体内被种了毒,一旦不服从命令,臣妾便得不到解药,其中滋味,难以形容。”
李晏听后,似乎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每两月便去驿馆,与牡丹娘子相会,不是为治病,而是为了排毒?”
沈婉婉点了点头,李晏的眼神中流露出惊讶和心疼来,但是他还是将沈婉婉拦住了,坚决地说道:“但我还是不许你去!你这一去,就是自投罗网,宁城府尹府上,如今是重兵把守,只要有半点风吹草动,便会格杀勿论。那个陈国的药商梅老板,也由禁卫军亲自护送,你若是暴露了,不仅自己将死,连陈国也会被你拖入深渊。这样,虞国便有理由,攻打陈国了。”
沈婉婉本来没有多想,但李晏如此一说,却又令沈婉婉犹豫不决起来。然而若失去此次机会,后面再杀黄炎,简直难如登天。
沈婉婉紧锁愁眉,她相信自己,只要万分小心,还是有七成把握的。想到这里,沈婉婉一把推开李晏,不赌一把,如何心甘?
李晏却扳住了她的肩膀,冷冷地说道:“我说过,今夜你别想离开!”
沈婉婉还没见过,他如此霸道的时候,她不假思索,便施展开了手脚。谁知李晏却是轻松地接住了她的招数,反而渐渐占了上风。沈婉婉更加急躁,李晏的功夫,倒也是厉害,沈婉婉不想恋战,只顾着逃,谁知她都跑到了殿门口,都被李晏拽了回来。桌上的一只青花瓶都被震了下来,“哐啷”一声,碎了一地。
佩玉慌忙进来,见李晏正笑着搂着沈婉婉,沈婉婉的头发都散了,一脸的不服气。佩玉正待要收拾那碎瓷,李晏笑道:“不必了,兴许待会儿还有别的东西,今日你们娘娘心情不佳呢。”
沈婉婉气呼呼地看着李晏,眼里渐渐渗出了泪水。李晏略松开了一些,在她耳畔说道:“我不让你送死,你怎生哭了?就算你没有完成任务,陈国皇帝,也不会轻易丢了你这颗棋子,但你今日若去行刺安国公,你真的在劫难逃,知道吗?”
沈婉婉冷笑一声,难道,自己还得感谢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