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以为自己白忙活了一场,已然泄了气。还是把心收回来,放在训练暗卫之上。寒玉当年已经死了,一个弱女子,被人利用完了处理掉,她怎么还能逃掉?不过,沈婉婉主动帮扶谢冬儿,倒是让谢冬儿好生感动,谢冬儿虽然表面冷淡,却也是个性情中人。
谢冬儿一向不喜串门,偶尔得了空,却也能主动去沈婉婉宫里,和沈婉婉聊会儿天。上官瑶更是天天来叨扰沈婉婉,沈婉婉只嫌她太聒噪了。谢冬儿看着上官瑶,脸上的笑倒也多了起来。
谢冬儿知道姐姐谢妍秋从前和后宫的嫔妃关系并不好,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心如死灰,来到了虞宫里,却也能遇到良善之人。
谢冬儿和谢妍秋倒不同,谢妍秋当时在后宫,总是有种种顾虑,也是因为谢冬儿还在梁国,让谢妍秋摆脱不了他们的摆布。
可是现在不同了,谢冬儿再无任何挂念,她也不必为难自己。她不争宠,也不讨好任何人,一天天过着日子,不悲不喜,像是活够了,随便命运如何。
近日宫中又有宴会,李晏都懒得出席,是皇后黄苏媚举办的,黄苏媚心情不错,十天半个月,便有大宴小宴,挥金如土。
李晏虽不肯赏脸,但众嫔妃却不得不去。黄苏媚举办宴会,理由总是随手一抓,她宫里的梅花初开,得举宴庆祝,她腹中胎儿被预测为男孩了,更得摆宴庆祝,她夜里做了好梦,第二日也会临时摆宴,让宫中嫔妃,京中有面儿的贵妇都来沾沾她的喜气,顺便送送礼。
这一次,黄炎也抽空来了,黄家势力,如日中天,黄苏媚自然在后宫里,也可以肆意而为。即使是太后,也不肯多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去闹。明明那么大的肚子了,养胎才是正经吧,可黄苏媚精力旺盛,一点儿也不想闲着似的。
沈婉婉为了参加黄苏媚的宴会,又挑了一只凤钗送去,谢冬儿就比较恼火了,她的手里,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这一次,她送上的是一串碧玉珠,也算是她最好的东西了。再这么送下去,只怕谢冬儿把自己送上都不够。如今李晏也没什么赏赐下来,嫔妃们只能看自己的家底子够不够厚,拼娘家的时候又到了。
这其中,最富足的自然是上官瑶,上官瑶那里,有数不清的好东西,随便一出手,就能让人惊艳。沈婉婉以前也是视钱财为粪土的,觉得毫无意义,如今被盘剥得差不多了,她才惊觉,在这后宫之中,捉襟见肘的日子可不好过。
黄苏媚的宴会,热热闹闹地举办着,谢冬儿送的碧玉珠串,又被黄苏媚奚落了一番,说这碧玉珠有瑕疵,谢冬儿这是对自己大为不敬。
谢冬儿一言不发,黄苏媚却仍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反而继续作妖,说谢冬儿成天要死不活的,一张死人脸,做给谁看呢?
这时萧娘就轻轻地说了一句,“娘娘,这串碧玉珠,是我们主子宫里,最像样的东西了。请娘娘明鉴。”
黄苏媚一听,即刻怒了,二话不说给了萧娘一巴掌,顿时萧娘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醒目的手印。碧荷连忙劝道:“娘娘小心,不要动了胎气!”
沈婉婉远远地看着,众人也都噤若寒蝉,黄苏媚指着萧娘骂道:“什么蠢东西!一个奴才,敢在本宫面前置喙,本宫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黄苏媚恼羞成怒,又吩咐碧荷,“碧荷,给本宫打!一个个的,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碧荷只得扬起了手,谢冬儿终于开口了,不卑不亢道:“娘娘,是臣妾的错,臣妾的奴才,臣妾回宫好好教导,请娘娘不必为了此事,伤了凤体。臣妾愿意领罪。”
黄苏媚冷笑道:“谢冬儿,你一次次忤逆本宫,本宫自是要罚你,你的事日后再说,只是这狗奴才,本宫眼里容不得!”
正在此时,黄炎过来了,众人又将视线移到了黄炎身上。黄炎神色威严,见黄苏媚不顾形象,公然地吵闹,不由得皱眉,说道:“皇后娘娘,下人犯了错,也不必自己动手,更何况,娘娘怀着身孕,当以和为贵。”
黄苏媚立即上前,拉着黄炎的手撒娇,嘟着肉肉的嘴道:“爹爹,是他们眼里没有本宫,本宫只是小小惩戒一下,无规矩不成方圆嘛。”
黄炎看着跪在地上,半边脸都肿了的萧娘,语气温柔地问道:“还疼吗?”
萧娘抬起头来,一双秋水眼汪汪的,好像眼泪随时会滑落。黄炎愣了一下,又说道:“无妨,你若受了委屈,告诉我也无妨,宫里不得随意体罚,皇后若有错,自然也需改正。”
这时,不仅是黄苏媚惊呆了,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这是怎么回事,英雄救美不成?炙手可热的权臣安国公,为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宫人,居然不肯站在黄苏媚那一边,黄苏媚眼里的恨意都快溢出来了,却咬紧了唇,不敢说一个不字。
沈婉婉想,难道黄炎这是对萧娘一见钟情了?安国公见过美女无数,府上姬妾也不少,怎的就拜倒在一个宫人裙下了?若非如此,他何必为一个小小的宫人撑腰?
这次宴会,可真是太热闹了,沈婉婉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一幕是如何上演的。萧娘在黄炎的示意下,缓缓站了起来,虽然年纪偏大,但真是极有风情的女子,黄苏媚给的那一巴掌,反而让她平添几分楚楚可怜的美,实在是值了。
上官瑶在沈婉婉身边,小声嘀咕道:“姐姐,安国公还挺正直的嘛。”
沈婉婉笑道:“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安国公的权力,已经是无人可敌了,他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一个宫人撑腰,怕不是正义心爆了,而是别有所图。
萧娘是谢冬儿的陪嫁,又是奶娘,主仆二人不过是梁国的棋子,无任何依傍,到了虞国,更是可怜得很。如今黄炎怜香惜玉之心都写在脸上了,看来再大的人物,也难敌美人眼里一滴泪。
沈婉婉这下更是死心了,萧娘就是萧娘,不会是寒玉。那一道似曾相识的糕点,真是巧合罢了。只是,很快,萧娘就将攀上高枝了,黄炎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遮掩着,他现在只差明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