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看似得到了完美的解决。李晏已经下令,两日之后,便让一路官兵,带着支援的大夫们出发。
第二日,太后与李晏,带着朝中重臣,亲自去宫外的紫檀寺上香,祈祷瘟疫能快快肃清。谁知回来的途中,李晏的轿子被人拦下了,原来此人正是先前,被免了职务的,又被卢眠欺辱了妾室的副尉李林长风。
林如风当街拦轿,大喊冤枉,虽然侍卫们即刻驱逐,但他功夫不错,两三个侍卫同时出手,居然也没法拿他怎样。黄炎闻得动静,大怒,叫后面的侍卫速速上前,将他火速押走。
李晏却叫停了火急火燎的侍卫们,又对黄炎喊道:“安国公,朕记得,此人是你的手下吧,前些日子,还是他一手负责的,增派赴南州的大夫的事。虽然他办事不力,但他如此焦急,想必有重要的事。”
李晏如此说了,后面的车马都停下了,黄炎虽然神色不快,却也不再反对,只是瞪了那林长风一眼,林长风却扑通跪倒在李晏面前,求李晏为自己做主。
太后也令人上前来探看了,李晏便问林长风有什么委屈,如果与朝政无关,就不必到自己面前来说了,该去什么地方说理,就去什么地方。
其实就算与朝政有关,李晏也做不得主啊。但是光天化日之下,黄炎还是多少会给李晏几分薄面,显示自己是多么厚德载物的老臣子。
林长风跟个妇人似的,哭了起来,指着黄炎身后的卢眠,对李晏诉道:“陛下,臣的妾室娇儿,前两日被卢大人所调戏,臣想着息事宁人,谁知昨日,娇儿竟失踪了,几番探查之下,才发现她在街上,竟被卢大人的手下掳走,直到夜里,娇儿才被丢回府上,却是不成人样了。求陛下为小人做主!”
李晏听着,脸一直僵着,黄炎身后的卢眠却激动地嚷嚷起来,指着跪在地上的林长风骂道:“你血口喷人!我从未调戏过你的妾室,更没有叫人掳走她,你这是被革了职,心中忌恨于我,故此往我身上泼脏水,陛下,臣这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李晏显得很是不耐烦,冷冰冰地说道:“你二人好大的胆子,自己的私事,让朕当街处置,你们以为,朕一天闲得很哪!”
卢眠也连忙从马背上滚了下来,跪在李晏面前,李晏对黄炎说道:“安国公,这二人都你的手下,不如,你来处置如何?你最是了解他们,朕就看个热闹。若卢眠真的干了此等恶事,那南州他自然去不得,我们需要的,是肯舍身取义,杀身成仁的人,而不是看见漂亮女人,就不老实的色胚。”
黄炎也下马来,拱手道:“陛下,此事臣自会彻查,只是卢眠是被派去支援南州的,那边的百姓和军官,可是等不起啊!”黄炎说着,满脸的忧伤,好像心都快碎掉了。
李晏愣了愣,林长风还在不停地磕头,磕得头皮都破了,雪地里居然有了殷殷血迹。李晏的眼神动了动,继续说道:“林长风,你若没有别的事,那么此事朕就交由安国公处置了,今日太后与朕,还有安国公出行,为天下苍生祈福,如今南州正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们的私人恩怨,不必拿到朕的面前来。”
谁知林长风突然喊道:“陛下,他贪了钱!他贪了钱!”
李晏这次是彻底愣住了,随行都顿时也都沉默了,气氛凝重起来。从前先帝有训,凡是贪墨者,一经发现,严惩不贷,绝不能给蛀虫吃肥的机会。虽然近年来,祖训渐渐地,也都无人提了,但若真发现了这等事,也绝不轻饶。
卢眠自然大喊冤枉,说林如风纯属栽赃陷害,但林如风却信誓旦旦,指天发誓,自己绝没有胡说。本来城中,只需征集十来人去南州,但卢眠将范围扩到了城外,牵涉近千余户人。若是不肯去者,皆出五百俩银子,这千余户人,得多大的一笔!这么多的银子,如今要查,倒也不是难事。
卢眠大骂林如风,“你这是陷害!我定要撕了你这厮的嘴!”卢眠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就打林如风,林如风也没有躲闪,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耳光,响亮极了。李晏怒道:“住手!”
卢眠又叫起冤来,说道:“陛下明察,若臣真贪墨了如此多的银子,又怎会自愿前往南州?臣太冤枉了!陛下可以派人彻查,臣一向两袖清风,绝没有贪过一文钱!”
太后已经知晓了此事的来龙去脉,派人来支会李晏,这么重要的事,自然要细查。只是浩浩荡荡这么多人马,皆停滞不前,却不可行。
既然卢眠自称清白,便立即传话下去,派人去卢府搜查,也可尽快还其清白。至于林长风,应立即遣送回府,不得外出,若是污蔑属实,必不能宽恕。
黄炎也觉得甚好,称太后是女中英豪,一出手就这般干净利落。
众人回了宫,到了午后,卢府上的搜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并没有查到什么。李晏摇了摇头,其实他也有所怀疑,但既然卢眠敢做出这等事,自然手脚已经收拾干净了。林长风做人做事,都未免有些拖泥带水,实在不算聪明。
谁知此时,林长风再次告发卢眠,说卢眠所贪墨的银俩,皆在他已休掉的妻室张氏的娘家。李晏听到侍卫带来的话,觉得不可思议。这有可能吗?张氏已经被休了,卢眠会将赃银送到她娘家?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
李晏也没有知会黄炎,但直接令人搜查张氏的娘家,搜了不到一个时辰,果然,在后花园挖到了十万俩以上的白银。这下,可是罪证确凿了。
李晏立即派人通知黄炎和太后。黄炎也很爽快,说这种贪得无厌的人,应当五马分尸,才能稍抵得罪过。
李晏问了侍卫,一共找到了十万俩白银,那么,还有几十万俩的银子,去哪里了呢?
此事李晏交由廷尉继续处置。张氏一进了廷尉府,居然吓昏了过去,而卢眠被关了一夜,还没有用刑,第二日一早,居然已经绝了气。不必说,又是畏罪自杀了。
沈婉婉听说了此事,问桑丛道:“这人也是罪有应得。只是那剩下的赃银,只怕是追不回来了吧?”
桑丛说道:“娘娘果然聪慧。”
他倒越来越会说话了,想必李晏也不敢再继续追查了,再查,就是太岁头上动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