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的日子,倒是过得逍遥起来了。
白日里,她在桑丛给自己找的小院子里,煮茶吃酒,做做蜜饯,没有苍云阁布置任务,也不用应付皇宫里那些讨人嫌的东西,要不是身负血海深仇,沈婉婉是爱极了这样的小日子。再找一个如意郎君,就更完美好。反正李晏做皇帝也做不好,倒不如和自己一起隐居算了。
但是一到了夜里,沈婉婉就迫不及待地,溜进皇宫。每天夜里,也是桑丛训练暗卫的时候,李晏虽然没什么建树,但也知道安国公的狼子野心,他又怎会真的坐以待毙呢?
沈婉婉又来到了向阳宫,玫瑰正在宫殿里乱发脾气。宫里的人,一个个都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而佩玉也不在玫瑰跟前伺候,居然被罚到了外殿打扫。
沈婉婉听走廊上两个小宫女低声议论,原来是佩玉昨日替玫瑰梳头时,梳的发式是玫瑰不喜的,玫瑰便将佩玉大骂了一顿,今晨佩玉倒的洗脸水也太烫了,被玫瑰掀掉,佩玉的衣裙都打湿了。
玫瑰嫌佩玉碍眼,便将佩玉打发到外殿去了,眼不见为净。这一招杀鸡敬候,弄得人心惶惶,都怕稍不留意,自己就步了佩玉的后尘。沈婉婉在屋顶上,看得火大,冷风呼呼吹着,她却也不觉得冷了。
玫瑰又在殿内发火,只是因为晚上的糕点不合她的心意。连晴硬着头皮上前,解释道:“主子,御膳房只有这些糕点了,知道你素喜吃甜食,奴婢还特地寻了一瓶蜂蜜来——”
“死东西,本宫不喜欢蜂蜜,你拿它做什么?本宫要的糕点,是玫瑰猪油豆沙馅的,你听不懂人话呢!”玫瑰气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她穿得极单薄,打扮浓艳,殿内东南西北皆置了两个火炉,地面又铺着厚厚的波斯国进贡的毯子,屋里温暖如春。这般享福,她却吹毛求疵,处处看不顺眼。
连晴小心翼翼地解释道:“主子,那玫瑰猪油豆沙糕点,是皇后喜欢的,每日都先被皇后宫里的人取完了,是奴婢们无能。”
玫瑰翻着白眼,冷笑道:“一个个废物,本宫要你们何用。若是宫里没有了,你们不知道出宫去买啊。宫外那么多老牌店铺,要什么糕点没有?动动你们的猪脑子好不好?”
连晴委屈巴巴地,继续解释,“主子,出宫需要令牌,奴婢们想出去一趟,难如登天。”
玫瑰不耐烦地挥挥手,让连晴退下,一边却又叫住连晴,说道:“你们当差,一个个只会偷懒耍奸,你若只管百般推诿,那佩玉就是你的好榜样。在本宫手底下做事,最重要的就是听话二字,若不听话,管你是谁,本宫也不会留情面的。本宫用人,不看资历,只讲能力,若是做得好,小宫女也可以很快晋升,若是做得不行,早早退下,本宫眼里可容不得沙子呢!”
沈婉婉看得咬牙切齿,玫瑰简直是小人得志,洋相百出。这向阳宫在她的手底下,已经和黄苏媚的玉华宫差不多了,甚至比玉华宫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日子,玫瑰只怕已经将自己积攒的好名声,好人缘都败干净了。
玫瑰正叫一个宫女替她剥松子,宫女剥得略慢了些,跟不上她的进食速度,便是一巴掌伺候。那宫女的脸,不一会儿就又红又肿。看来玫瑰有着虐待人的特殊癖好,以折磨他人为乐。
这时,门口传来了小䘵子的声音,“陛下驾到!”
沈婉婉心中动了动,继续观察着殿内的情形。玫瑰一听李晏来了,登时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立即叫那个肿了脸的宫女退下,自己懒洋洋地歪在坐榻上,半闭着双眼,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沈婉婉心想,玫瑰的演技也是有的。
李晏径直来到玫瑰面前,柔声喊道:“慕妃,慕妃。”一面用手抚过她的青丝,只是一不小心摸到了冰凉的金饰,反而被扎了手,毕竟玫瑰满头珠翠,几乎没有空隙。
玫瑰幽幽醒来,眼神迷离,声音娇柔,对李晏说道:“陛下,陛下,臣妾好冷啊。”
大冷的天,玫瑰穿着纱衣,股肤若隐若现,面色绯红,眼神中带着引诱的意味,沈婉婉都看不下去了。看来玫瑰势必要利用自己的美色,在最短的时间里,拿下李晏。
玫瑰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用手指勾住了李晏的衣带,挑逗地笑道:“陛下,臣妾体寒,一个人无法入睡,陛下日日说政务忙,今日既然来了,就不要离开臣妾了。”
李晏脸上带着笑,却轻轻推开了玫瑰,吩咐身后的小林子道:“小林子,慕妃说冷,叫内务府再送一床鹅绒做的被子过来,再加两个火炉子。”
小林子脆生生地应着,很快便去安排。李晏又叫连晴拿来一件厚披风,关切地说道:“慕妃啊,你穿得太少了,你要爱惜自己的身子,你若不自在,朕也难以心安。朕还有些奏折要批,慕妃你先歇着,朕明日再来看你。”
沈婉婉不由觉得好笑,玫瑰的功夫,算是白下了,李晏对于她的魅力,完全视而不见。一个到现在,都没有和后宫嫔妃发生关系的人,玫瑰也不摸摸李晏的底,只怕他真是不行,白费力气。
只是底下的人可又遭殃了,李晏刚一走,玫瑰便开始扔东西,砸了不少瓷器,玫瑰忙着砸,宫女们忙着捡,乱作一团,直折腾到深夜。沈婉婉看得直叹气。
沈婉婉跳到外殿的屋顶,见佩玉在走廊上,还在打扫,这是玫瑰的命令。虽然到处早已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了,可是玫瑰不许佩玉闲下来片刻,让她一遍遍地打扫,从早上到深夜不能歇着,直到夜里子时,才可以休息。这是纯纯的看不顺眼,欺负人的行为啊。沈婉婉心想,佩玉也没有得罪过她啊。
还是自己连累了佩玉和向阳宫的人,沈婉婉想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给玫瑰一点颜色看看,否则,她还不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